梦妖

“但在选择怎么做以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伴随着警笛，窗口上再次浮现出那婴儿的大眼睛。

“是啊，亲爱的，你忘了我们曾经的约定了吗？”胸口又是一痛。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我最怀念的声音。

“子阳，束手就擒吧。我们天妖一族，注定不能再随意的践踏尘世、损害人民和国家的利益了。这是这么多年来，父亲我在牢里经过反复琢磨出来的道理。你一定要……”

懒得多费口舌，我一个手刀将他劈晕了过去。随后走到床头，打开柜子，小心翼翼的取出她就给我最后也是最珍贵的礼物。

“你果然还是这么美。”看着眼前微闭着爽完，嘴角画出一道淡淡的笑容的的头颅，即便在如今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依然忍不住有些迷醉。

“哦？这就是作为我的母体的梦妖？”倒着站立在屋顶的弦，一边用那除了眼睛一无所有的“脑袋”俯视着我，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手中的头颅。

果然，还是不得不进行这一步吗？

二十四年前，妖界巨变。作为妖界领袖的那个人，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本续命秘法，可以通过吞噬妖类的妖格，从而延续自身的自我同一性。于是他利用自己的能力，成功窃取了尘世中最大权力。并利用这种权力开始捕食其他妖类。而首当其冲被视为目标的，自然就是能够反复回溯时间，可以同时拥有多重妖格的我们天妖一族。

面对被最庞大的庞大妖力集合起来的庞大的尘世力量，各自为政的妖族根本不堪一击。可笑的是，竟然还有很多妖族认为为了获得一时的生机，投降了对方，帮助那人补货残食其他妖类。最后，妖族分为了妥协求生和誓死抗争的南北两大阵营，相互对持。而在十八年前，在作为分界的黄河，两个阵营爆发了最大规模的决战。最终的结果，我们失败了。

决战的最后一日，面对即将到来的溃败，作为当时天妖一族统帅的父亲和我，联合了当时所有不愿成为他续命之食的大妖，集合在一起，发动了最后的反抗。哪怕自己已然必死，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我们设计出一种术式，可以将其他妖类的妖格与自身同化。利用天妖本身，每沉睡一次便可以生成新的妖格的特性，熔炼出一个作为最后终极武器的妖物，誓要那个人付出代价。

然而，没想到术式的最后关头，父亲突然背叛了我们。原来他早已和那人串通，从那人手中获得续命之术。原本为了和那人同归于尽设计出的术式，一转眼变成了一场饕餮之宴。而对此并不知情的我，却也被当做了父亲的同谋，收到了幸存下来的妖类的怨恨和诅咒。

无话可说，也确实没什么可以辩解的我，只能一边逃避同时来自两方的追杀，一边计划着复仇。

然而，孤自一个人，要对抗整个妖族，并且还有来自凡人世界的通缉，实在是力不从心。

所以我当时放弃了。明知道S是妖族派来的刺客，我自暴自弃的踏入了她所设计陷阱之中。

然而，谁知作为梦妖的S，天生有一种可以读取其他妖类妖格纪录的能力。她在将手插入我胸口的瞬间，知晓了一切。知道了谁才是真正的主谋和我的无辜后，S放过了我，并且向我坦白了一切，直到那时我们才真正的相爱了。也许她是知道了真相后才爱上我，但其实在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爱上了她。

我们再次研究了当时决战时设计出的术式。虽然父亲最后的叛变让这个术式没有发挥原本的效果。但这个术式本身的功能，却没有改变：通过融合妖格，生产出一个只为破坏而存在的终极兵器。

而我和S发现，通过梦妖的能力和我的能力结合，我们两个人就可以完成这个本来需要十几位大妖才能完成的术式。

天妖每十年沉睡一次，回复自身时间，同时产生出一个新的妖格。而梦妖的能力，则可以控制他人的梦境，让他人的主观时间在梦中任意变化。

于是，我们设计出一个术式，通过我在梦中千万年的不断沉睡，回复，来产生新的妖格。最后再通过终极术式，产生出最终级的妖魔。

然而，术式进行到一半是，我却胆怯了。我喜欢上了这种两个人一起的时间：拉着她的手，在梦中遨游。穿梭于一个又一个人类的梦里，体验着一种又一种的人生。

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我不想两个人一起融化自身，化作复仇的武器。我身体里已经有的十七个妖格，都已经爱上那个陪在我身边的人。并且在梦中产生的每一个新的妖格，都同样继承了我对她的爱。于是在梦中第一千二百一十八个十年，当完成术式所需要的妖格就要足够时。于是，我逃了，逃出了梦境。

但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梦中演化出的妖格，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妖格，他们极不稳定。多出来的一百一十七个人格，在我脱离梦境的瞬间，化为无数碎片。甚至就连我原本所拥有的妖格，都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S为了救我，只能只身发动原本需要我们一起发动的术式。我体内绝大部分的妖格，被这术式所炼化，我也因此得救。但S她，却因为过度使用妖力，即将消损。

“你要好好的。”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才不要，没有你的世界，有什么好可言？

突然，就在她即将消散的瞬间。我灵光一闪，想到父亲在背叛之后，试图拉拢我时对我所说的一段，关于那个人所掌握的续命的咒文。

本来这不详的咒文是我最不愿回想起的记忆。而那一刻，却成为我情急之下，唯一可以拯救自己爱人的方式。

然而，咒文并不完全，父亲果然留了一手。S并没有被完完全全的拯救。我只好用从她那里学来的造梦之术，暂时停止了她的时间。

“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而今天，这一刻终于就要来了。虽然我的妖力也已经接近枯竭，自身存在的连续性已经将近断裂。但没关系，父亲终于在今日现身。而作为终极兵器的弦，也于今日完全的成型。

尽管父亲似乎已经被那个人完全的操控，丧失了对自身妖格的控制。从他连王源其实是作为S伪装性妖格和化身的人格这一点都不记得了这点来看，他的全部妖格估计都已经被那个人吞噬了。哎，谁让父亲你要与虎谋皮。话虽如此，这也就证明了从他身上一定有那个的线索。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感觉自己，终于离那个人，又近了一步。

“我们现在去哪里呢？”弦站在我的肩上，发出奶声奶气的询问。

“当然是去接你妈妈了。”

“妈妈”弦脖子上唯一的大眼睛闪烁着光芒。“她在哪里？”

“梦妖，当然是在最美的梦中。”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

咦，怎么回事，我的妖力，竟在渐渐的流失。我么回事，谁在那里？

“等了这么久，最终的药引子终于炼化完成了。”肩上一轻，弦似乎已经被那个人所夺去。

“哈哈，多亏了你们父子，我的续命之术终于可以大功告成了。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怎么会，我不要死，我还没有救她。

突然手上一轻，我最珍爱的宝物，也被夺走了。

不要，还给我，还给我。

“还给你什么？”又是幻听吗？我竟然听到S再说话。

“子阳。你还没有明白吗？”原本应该只剩下一个头颅的S竟然站在我面前，用手抚摸着我的脸。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傻瓜，因为，其实我就是那个人啊。”

难道……难道……

啊……世界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