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小姐，快醒醒，小姐，快醒醒啊！”我睡得正酣，被耳边急促的声音唤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天还未亮，夜色中影影绰绰看到一人站在床头，“杜鹃，几更天了，什么事这么…唔……”

尚未说完，杜鹃突然伸手，将我嘴巴捂住，“嘘，小姐，别说话！”

我正要挣扎，忽然听到一声吆喝从不远处传来，“还有这个院子，差点漏掉，去看看，快！”

接着整个院子便是一阵嘈杂，然后只见屋外火把通明，将那浓重的夜色映得犹如破晓。

我点了点头，杜鹃这才将手缓缓拿开，“外面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了，小姐，你快躲起来！”杜鹃没回答我，而是慌忙将我扶起，不知从哪儿摸来一件衣服，往我身上一披，就拉着我匆匆下床。

“快进去！”这一带山贼较多，所以大家大户都会在房内设有暗门，关键时候做逃生之用。

我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暗道，“到底怎么了，外面的不会是……”

“这是最后几间房子了，弟兄们加把劲儿，争取早些收工！”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在验证我的猜测。

“我爹我娘呢？”我看着杜娟，声音有些发抖。

杜鹃摇了摇头，“小姐，以后的日子还长，你要替大家好好活着。”

“什么意思？”我突然感觉浑身无力，腿上一软，就在要跌到的瞬间，一双手托住了我，“小姐，也替我好好活着。”

我拼命抓住那双手，“不，杜鹃，要走一起走，我只剩你了，我只剩你了！”

“不行，小姐，这样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暗道，到时候我们一个也跑不了！”那双手忽然一用力，下一刻我就被推到暗道，抬起头，暗道的门正悠然并拢，最终只留门外一道瘦弱的剪影。

“咚―”一阵破门声乍然响起。

“你们干什么！”面对那么多恶人，屋子里的杜鹃是怎样的姿态，站着，还是坐着？她胆子也那么小，现在是不是又流眼泪了？

“呦，还有个小娘们啊！”“唉，女人家那什么刀子，来，给哥哥！”

“别过来！”

“啪！”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不都跟你说了，女人家不应该拿那种东西，来，哥哥教教你该拿什么。哈哈哈！”虽然有一墙之隔，可那下作的声音还是让我不由得缩成一团。

“大哥，我先发现的。”一个声音弱弱地响起，听起来像是有些不愿意。

“什么意思？！”“不是，记得给小的留一口就行。”

“先滚出去！”

“扑通，”什么砸到了床上？

“嗞啦―”刺耳的撕裂声如刀子般，插在我心头。

“你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嗞啦―”“嗞啦―”

“哎呀他妈，敢挠我，敬酒不吃吃罚酒！”

“啊！”杜鹃一声惨呼，我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便要拍门。

“我不要白白牺牲，你不会让我白白牺牲的，对不对？”杜鹃啊，杜鹃，我快要落下的手又慢慢收回，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长长的指甲似乎嵌到了肉里，手心里传来的痛感让我清醒过来，我不能，我不能冲动，不然杜鹃就白白牺牲了。

“当然，给爷伺候舒服了，就把你带回去做压寨夫人，不过，这怎么叫牺牲呢？唔唔…嗯…”

污秽的声音似要将我逼疯，我顺着暗道狂跑着，只想摆脱那声音。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跌坐在地上，突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爹，娘，杜鹃，你们在哪？”

“小姐，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快醒醒！”我正沉浸在无尽的悲痛里，恍惚中感到有人推我。

睁开眼一瞧，竟然是杜鹃，红扑扑的脸蛋上尽是担忧，“小姐，你可算醒了，刚一直在唤我，还哭的跟泪人一样，把我给吓得！”

“杜鹃，真的是你吗？”我腾一下坐起来，看着眼前的人儿，觉得有些不真切。

“不是我你道是谁？”杜鹃嗤笑道。

“我还以为，以为你……”真的是杜鹃，我一下子扎进她怀里，泣不成声。

杜鹃虽说莫名其妙，可还是轻抚着我的后背，“好了，好了，一个噩梦罢了！赶快收拾收拾，去给老爷夫人请安。”

“爹？娘？”刚那个梦好真切。

“我说小姐，你不会做个梦，做傻了吧？”杜鹃煞有其事的样子。

“去你的，”我嗔了她一眼，“快帮我收拾吧！”

收拾好后，杜鹃扶着我，一路到正厅，路上一切都还好，除了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婆子，行色较为匆忙，正脸都没看到。不过难怪，快到年关，家里事情是比平时多了不少。

“爹，娘，女儿给你们请安。”看着堂上的二老，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天冷，快喝口热茶！”母亲一如既往地慈祥。

“欸，”我端起桌上的茶碗，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肉腐烂了一般。

“娘，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我随口问道。

“什么味道啊，我怎么没闻到？”怎么娘亲的声音有些不一样，我抬起头。

“啊！”只见父亲，母亲瘫坐在椅子上，身上全是刀痕，上面还挂着淋淋的血迹，刚还和蔼的面庞瞬间凹陷。

“杜鹃！我爹，我娘怎么了？！”我问杜鹃，可当转过身子后，差点被吓晕过去。

眼前这个衣衫不整，全身血污，脸上青青紫紫的人是谁？我的杜鹃呢，那个干净整洁的杜鹃呢？

我端着茶碗的手不停哆嗦，里面的茶水顿时洒了我一身，我慌忙去擦，突然发现，这茶水竟然是红的，还冒着一股血腥气。

“啊！”我一把将手里的茶碗扔了出去，疯狂地向外面跑着，路上那些丫鬟婆子竟然停了下来，全部看向我，原来刚不是我没看到她们的脸，而是她们根本没有脸！

“救命啊！啊―”整个世界瞬间被红色淹没，我顿时觉得喘不过来气。

“嘿，醒醒，醒醒，半夜瞎叫什么？！”

“捕头，这女子看上去挺柔弱的，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到底年轻，没什么眼见，什么是蛇蝎美人，你没听过吗？”

“怎么说？”

“这女子进来前，可是香满楼的头牌，前两天一个姘头死在她房里，官府去搜查，不查不要紧，一查发现她与好几个命案都有牵扯！”

“啧啧啧，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话说回来，那被害几个人也都是死有余辜，听说之前全是山上的土匪？”

“土匪？”

“嗯，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