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的眼

卫林正玩着手机，忽听得一阵响声。

卫林抬头看，原来是自家的狗多米在甩身体，扑腾扑腾的，待它甩完后，它又开始挠自己的头，看起来非常惬意。

卫林看得发呆，不知想起什么。多米偏着头，爪子使劲挠自己的脖颈，一挠头稍微偏转，又挠头再次偏转，转一圈、两圈，直至飞离了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掉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旋轱辘远了。

卫林这时真得看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闭上。他缓缓睁开眼睛，一腔狗血喷了过来，喷的他满脸都是。他来不及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再次睁眼，多米正舔着卫林的脸颊，他不由得颤抖了几下，撑着地板坐了起来。他一看，多米完完整整的，根本没有刚才恐怖的断头画面。手机掉在身边不远，顺手捡了起来，还好屏幕没碎，照自己，脸上很干净。他看了下时间，不过十分钟左右。难道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自己怎么了？

卫林眨着不大的双眼，站了起来走向洗澡间。看着蒸腾的热气，感受着淋在身上的热水，他心稍安。不一会，镜子被水蒸汽熏湿，他看着镜子，写下“我心依旧独横流”，嘴角上扬。

或许卫林触到了镜子的边缘，右手的大拇指划了一道小口，隐隐泛着红，碰到了水让他疼得轻呼一声。他看着冒着热气的大拇指，心中一惊，热气未免有点太大了，而且伴随着疼痛，仿佛热水不能触碰他的血液，一融便会发生剧烈反应。热水被他的毛细血管网吸收，回流到静脉，经过肺循环到动脉，动脉流经全身，短短几分钟，他就感觉他的血液流速加快，心脏承受不住压力开始疼痛痉挛。他眼看着自己大量冒白烟，自己的身体升腾盘旋，肉体逐渐不可见，直至眼睛挥发不见。

卫林害怕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蹲在角落想双手抱头想紧闭双眼，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仅有意识而已。当他意识到时，恐惧到了极点，从某一点开始溃败，直至意识溃散。

当卫林再次睁开眼时，一切如常，没什么奇怪的，庆幸的是他倒在热水喷撒不到的地方。他缓缓站起身来，这两次的经验让他感觉到自己有病，不知是神经病还是被害妄想症，明天得去医院看看了。

擦干了身体，卫林换了内裤然后上床睡觉，还真别说，发生的事情一点也没影响他的习惯，沾枕就睡着。

晨光熹微，就有鸣叫的鸟儿飞来飞去，被吵醒的卫林无奈起床。吃过早饭，出了家门，卫林惊喜地发现他的女朋友李清就在他家门口等他。

卫林清了清嗓子，夸张地咏叹道：“你的眼睛圆又大，你的眼睛眨啊眨，你的眼睛会说话。”

李清明显对他赞美的话有了抵抗力，说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卫林不满意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你的眼睛是一汪清澈的湖水，我愿站在你的鼻尖扎个猛子；你的眼睛是一团深邃的思想湍流，我愿跳入其中不愿上浮。”

李清不但不高兴，反而问道：“天天赞美我的眼睛，难道我就没有其他优点？”

卫林拉紧李清的双手，停止前行，盯着她的双眼说道：“怎么没有？别人说没有我都不答应。你浑身上下都是优点，个子高挑、身材凹凸有致、气质优雅，尤其你这双眼诱惑迷人，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造物主给了你绝妙的身躯，而给你的眼睛绝对是点睛之笔。”

李清阴沉脸色稍解，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了。”

卫林一时没明白过来，问道：“什么你有了，有什么了？“

李清羞红了脸，小声说道：“我怀孕了。”

卫林仿佛遭受一道五雷轰顶，他的女朋友有了，还是在高考前最重要的一年，听她的语气还挺高兴，她要生下来，然后我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这个孩子不能要。经过他的头脑风暴，不过几秒的时间，已经决定了一个胎儿的生死。他说道：“我陪你上医院做无痛人流吧。”

李清愕然，继而恼怒，然后大笑，最后归于平静，说道：“你，确定？“

卫林竟然不顾李清的感受，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了，我们现在的状态肯定不能要小孩，我们还有美好的未来呢！“

李清说道：“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答案，我以为你有什么苦衷。不必了，你仔细想想，我们早就分手了。“

卫林这才想起来他和李清早就分手了，李清想不开自尽了，一尸两命。但他没有什么愧疚的，他自认为对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想到此处，卫林不由得身体抽了抽，她已经死了，但刚才那是什么？

卫林再次醒来，冷汗直流，双手抱头。忽听得床下“呼呼啦啦“，钻出一条狗来，摇着尾巴，原来是多米。他放下刚被提起的心，苦笑一声，训斥道：”坐下。“

多米很是听话，立刻坐下。但不知怎么的，多米开始焦躁不安，犬吠几声，紧接着呕吐起来，头一伸一伸的不停。卫林心里想到多米怎么又吃多了，看来以后要注意。他看着多米终于不吐了，准备下床收拾干净，就在此时，多米开始吐出血来，就像喷泉那样美丽均匀，他看着就心痛得不得了，穿衣起身。然而，变故突生，多米腹部的毛被分开，一只手伸了出来，然后多米的身体被分成了两半，李清完完整整地站了出来。

李清微微一笑，很是美丽，对着卫林说道：“你好。”

李清看着瑟缩的卫林，继续说道：“看来你不太好，本来我再也不想见你，不过你思念的情绪召唤了我，我便来到了你的身前。你不是最喜欢我的眼睛吗？来，瞪大眼睛看。”

卫林想闭眼想扭头，但都没有效果，只能瞪大眼睛看。

李清的眼睛确实好看，晶莹明亮，闪闪发着光。从她右眼中徐徐飞出来许多白虫，盘旋重叠，时而像花朵，时而像项链，时而像戒指。她左眼忍不住跳了出来，从中间裂开一条大缝，一吞，白虫尽入，还不满足，继续向卫林方向飞去。卫林看着越来越大越近的眼睛，就此昏去，再也没有醒来。

李清看着倒在床上的卫林和地上狂吠的多米，微微一笑，就此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