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打更老头

我们学校据传说在解放前是个古庙，抗战时期老和尚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后来那些孩子被鬼子屠杀殆尽，老和尚把他们安葬在寺院每天念经超度。

还在安葬他们骨灰的地方种了两棵柳树，来给那些死去的孤儿遮蔽阳光。

到了文革时期，老和尚经常红卫兵小将们拉去批斗，把寺院糟蹋的不成样子。

一次小和尚没来得及跑，直接被红卫兵打瞎了一只眼睛。老和尚一气之下在寺院的大柳树上吊死了，寺院便从此荒废后来建立了学校。

不过刚上小学的我，当然是不知道的，奶奶总是嘱咐说：“放了学就快点回家，别在学校玩。”

“好嘞知道了。”我是满口答应

刚上学的第一天我就被打更老头给吓着了，他脸色黝黑还有一道伤疤。最吓人的就是他的眼睛，一明一暗，这让我想起了邻居家的宠物猫的眼睛。

他从来不笑，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我们上课的时候他就去学校操场的两颗大柳树中间坐着，每颗柳树的直径要四五个孩子能抱的过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我就上四年级了。对打更老头的长相我已经习惯了，有时候会跟他打个招呼：“大爷好。”

“哎，放学了就赶紧回家…”声音听着瓮声瓮气，让我很不舒服。

有天星期五，我因为上课没有注意听讲被老师留在班级补课，那时候的班主任非常严格。如果课堂上不好好学，那她就陪你加班，一直到把你教会为止。

一直到七八点钟，老师这才匆匆而去。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学校，走在没有灯光的走廊里。视觉受到很大影响，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突然我看见有人影晃动，还以为是和我一样被老师留在班级的倒霉蛋。

“谁呀，咱俩一起走呗。”我背着书包追过去还一直喊着：“等等我，等等我。”

突然我前面出现了一道手电光，然后我不敢在喊了。

“天都黑了，不回家在学校喊什么，快点回家。”打更老头正拿手电赶着我走。

“不是，我刚才看见有人过去了。”

“哪有人，刚才是我听见你喊才过来的，赶紧回家。”那老头的脸在手电的照射下更显阴森恐怖。

“哦。”我赶紧回家，毕竟这么晚还呆在学校，回家以后少不得被父母收拾一顿。

回到家前思后想，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好奇心让我发现打更老头的话有问题。

黑影是往楼下走，我也是往楼下走。打更老头是听见我的声音上楼，那黑影就不可能是他。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他就应该看见黑影是谁才对呀。

不过这跟我现在没有关系，吃过晚饭，一直看电视到深夜，在美美的睡上一觉。不用担心明天会被老爸喊起来上学，是学生时代最幸福的事情。

两天的休息很快就过去，周一的晚上我没毛病的又成了倒霉蛋。又被老师留下补课，还是到七八点钟。还是老师匆匆离开，还是我一个人收拾好东西下楼。

还是看见那个黑影往楼下走，这次我并没有喊。自顾自的往楼下走，不过走到一年级门口的时候。走廊两边挂着的画像眼珠竟然动了一下，这让我打个激灵。

紧跟着就听见打更老头的声音：“谁呀，放学了不赶紧回家。又是你晚上不回家，你家大人不担心呀。”那声音听着刺耳，每次都是这样，到了晚上就驱赶着我们回家，想在学校多玩一会都不行。

可当我走出教学楼的那一刻，看见操场的两棵柳树哗哗作响。下面一群孩子玩的开心，跳皮筋，踢毽子。丢石子，爬树。笑的嘻嘻哈哈，我有心上去想和他们玩会。

“看什么看，赶紧回家。”打更老头总是这样驱赶着晚上在学校贪玩的孩子。

“哎…”我应了声，跑出学校，又偷跑回操场躲在暗处仔细观察。

打更老头拿着白帆朝那些孩子喊道：“是神归庙，是鬼归坟。哪来的回哪去吧，回去吧回去吧。”

我揉揉眼睛，一群玩耍的孩子。竟然瞬间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打更老头看向我的方向说了句：“看啥看，赶紧回家去。”

又是周一我上学就没看见打更老头，听说他病了。我的小心思就动了，对于未知世界的好奇每一个孩子都有要去探索的欲望。

那天我躲在厕所，等代替打更老头的体育老师检查完教室，我捏搜捏脚的跑了出来。

突然前面的两个人影吓了我一跳，仔细一看，是班级的死党金磊和马鹏。

“你们还没走呢。”我捂着胸口没好气的说。

“嘿嘿，在学校玩一会就走。”金磊搓搓鼻子说。

“我们发现没有，咱们学校到了晚上走廊里的画像会笑。”马鹏神秘说道。

“我早发现了，今天就是想趁着打更老头不在好好看看么。”我自豪的说。

趁着没人我们三个来到一年级教室门口，都朝画像看去。却见那画像的眼睛竟然一眨一眨的，嘴角微微上翘在对我们笑。

那笑容阴森恐怖嘴角竟然滴出鲜血来，让我毛骨悚然，金磊尖叫着跑了。我和马鹏跟在后面，金磊转过一个拐角就看不见了。一年级教室门口离教学楼出口有一段距离，我们和金磊也不过就是相差几步而已，金磊是不可能那么快就跑出教学楼的。

“金磊呢？”马鹏问，我看着他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金磊…金磊…”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希望大喊大叫希望能引起体育老师的注意。

突然一个黑影在我眼前一闪而逝，又是他。我已经见过他三次了，虽然他很快但是我肯定和前两次绝对是一个人。

马鹏拍拍胸口：“看见人了，我就不怕了，唉呀妈呀…吓死我了。”

我俩追着那身影，到了教学楼门口才发现是个小女孩。正甜甜的看着我们，一笑两个小酒窝非常可爱。

“小哥哥我胳膊掉了，能帮我接上么。”小女孩甜甜的笑着，手里还拿着一只断臂。断臂好像有生命一样在轻微的活动着，不过那小女孩看我没反应有点高兴的样子说：“来呀，追我呀。”

看着小女孩跑去的方向有好多孩子在玩耍，这些孩子穿的像是民国时期的小褂，还有戴小瓜皮帽的。

两棵柳树迎着风声沙沙作响，配合这那些小孩的拍手。我看见金磊和他们一起，玩的好开心。

那些孩子的脸色惨白，头上有两只脚顺着秋风来回打晃。在往上看，柳树枝上正挂着个吊死鬼。伸出好长的舌头，看着这些小鬼他很慈祥。

借着月色看的清楚，那分明就是个老和尚。我抓住马鹏的手想跑，但是我发现马鹏的手竟然冰凉刺骨。

马鹏感觉我拉着他对我笑笑：“走，跟他们一起玩去。”

我被马鹏拉的脚步踉跄，走了几步。

“金磊…金磊…我们来了。”马鹏兴奋的大喊。

等我们走近了，就看见金磊笑嘻嘻的说：“你们干嘛去了，咱们一起玩。”

刚才那小女孩跑过来说：“小哥哥小哥哥，我胳膊掉了你能帮我接上么。”

我大惊失色，看的我目瞪口呆。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快走。”说着快走，可是脚却停在原地。

渐渐的我发现两只脚根本不听使唤。一步一步朝小女孩走去，似乎前面有什么东西吸引我。

突然老和尚出现在我面前，他狠狠掐住我的脖子。我被他举起好高，我两只腿拼命蹬着。那窒息的感觉真的好难受，仿佛生命即将离我远去。

那和尚慈眉善目的，不过就是脸色惨白好长的舌头耷拉着。左脸似乎被人打坏，看上去似掉非掉滴滴答答流淌这鲜血。

一群孩子见老和尚来了，都围过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孩子记住了，下辈子别那么大的好奇心。”老和尚说完话我只觉得浑身一轻，似乎我轻飘飘掉在地上。

我在回头，却发现另一个我正被和尚掐着脖子。我第一反应就是，我死了。在看金磊和马鹏都冲我阴邪的笑着，马鹏头上多出顶瓜皮帽。金磊却是穿着一身民国的小褂，似乎在给小姑娘安装胳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脖子就被吊在柳树枝上，老和尚高兴的冲我笑着：“小子，我等了几十年终于等到替身了。在柳树上吊死的没有替身就不能投胎，你可不要怨我，要怨的就怨天道如此。”

我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们在一口一口吞食我的身体。那和尚竟然慈爱的慢慢消失，孩子们流着泪说：“大师再见，再见…”跟着就是一阵鬼哭，阴森恐怖。

“师父，我才离开一天您就找替身了么，他还是个孩子。您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师父…师父…师父…”打更老头匆匆忙忙赶来，两只猫一样的眼睛散发亮光配合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咆哮。跪地上磕头如鸡奔碎米，和尚只是慈祥的说了句：“照顾好这些孩子。”便消失了。

剩下的日子我就这样被吊在柳树上，听着朗朗的读书声。看着在操场上玩闹的同学，里面还有马鹏和金磊的身影。原来那天他们早就回家了，骗我来的不过是两个老和尚当年收留的小鬼。

打更老头每晚给我点上三根香，摆上点吃的说句：“安守本心吧，有我在你找不到替身的。”

打更老头照旧驱赶着那些晚上不回家的学生，我多么希望他在生一次病，在有个好奇心重的学生来探险。这样我就能像和尚似的永远解脱了，可是有打更老头在恐怕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