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的大哥哥

从小到大，我特别喜欢和奶奶在一起玩，奶奶懂很多东西，会帮别人打理喜事，会驱魂，也会问米，很多村里面的人只要遇到一些科学没办法解释或者解决的事情，就会来找我奶奶想办法。

记得那个时候有一个哥哥，是和我们一起玩到大的，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傻了，为什么知道他傻了呢，因为他竟然放火烧自己的房子，还差点把自己的妹妹烧死！大哥哥的妈妈回到家看到房子什么都没了，一堆灰烬，只能跪着哭着喊自己命苦，却不敢拿大哥哥出气因为怕他不知道又会做一些什么疯子的事情。她带大哥哥去看医生，没有什么用，医生说他脑子没毛病。于是她想到我奶奶，就叫奶奶帮忙算上一算。

我奶奶一直都很喜欢帮助别人的，于是就帮那个大哥哥算了一卦。奶奶看着卦象，点了点头，问了婶婶很多事情。

“你以前有没有打过胎啊？你看阿龙（大哥哥的名字），他的眼睛里面住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

婶婶一听，也是慌了，她开始在我奶奶面前哭，奶奶没说什么就是叹了一口气。

“你说说，说清楚我好帮你不是么？”

婶婶一边哭一边告诉奶奶，以前自己还年轻的时候认识一个男人，和他有过一个孩子，但是男的脾气不好，整天喝酒，然后还打她。怀孕4个月以后，男人喝醉酒和别人打架被人砍死了，她养不起孩子，后来孩子也没了，然后她自己来这里打工，认识了大哥哥的爸爸。

“吖芝婆（我奶奶叫曾芝），你不要告诉阿龙的爸爸，我....”

奶奶没说什么，就是点了点头。年轻一辈的事情，我奶奶一向不喜欢干涉，而且也没立场。

她坐下来，倒了杯茶给婶婶。

“是这样的，阿龙现在是撞见了那个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他对你，多少有些怨恨的。所以烧了你的房子，吓唬你让你难受。”

“你是说，，那个，，孩子么？”婶婶的声音有些发抖，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都过去快20年了，现在才来报仇么？

“人和鬼之间能不能交流，要看电波有没有契合到一处。换句话说，可能这个孩子已经跟着你很久，只是你和他的电波不合，所以你见不到他，他也没机会对你做什么，但是现在很明显，阿龙和他是已经形成交流，更多是被支配，毕竟这个孩子死了20年，加之对你的怨恨，有点本事也就不足为奇。”

“那怎么办，我该怎么救回我的孩子?呜呜呜~”婶婶害怕地跌倒在地，抽泣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不，你和他聊聊吧，我请他出来。”

“吖芝婆，我....我没脸见他啊。”自己杀死的孩子，现在找上门来，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你要告诉他实话，要去消除他的怨恨，不然，他一辈子都投不了胎的。你想他一直这样，孤魂野鬼？”

婶婶没有出声，双手一直在揉搓着，眼睛还淌着没有干的泪水。

“哎，为人父母，迫于时势，你也是身不由己。解释一下，看能不能让孩子心里好受点吧。”

奶奶叹了一口气，回内屋拿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瓦碗放在桌子上，里面装了点水。她让婶婶把阿龙哥哥扶到桌子边坐下，然后自己也面对着他坐下。

奶奶一手拿出朱砂笔，飞快地点在阿龙哥哥的额头，胸口，还有咯吱窝两边，然后开始嘴里念念有词。

本来眼神涣散的大哥哥周围开始发出一些青光，他自己的眼睛，瞳孔也慢慢集中，找回了意识，一动不动看着婶婶。

婶婶觉得对面的人眼神有些陌生，不像平日里的龙哥哥，心理更加是害怕，但是她不敢出声，只能强忍住惊恐。

“老太婆，还有你，害怕了么？”阿龙哥哥的嘴脸一下子变得狂妄起来，他嘲笑着我奶奶还有婶婶，一边说话的时候，嘴巴里面还会流出一些黑褐色的血水。

婶婶吓得眼泪直流，却还是不敢哭出声。

奶奶拍了拍婶婶的手，示意她说些什么。

“我。。。。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这个孩子啊，都是自己没有遇到好人。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杀死？还是对不起现在又找这个老太婆来对付我？”

奶奶很讨厌别人叫她死老太婆，她用麦穗沾了点符水，往阿龙哥哥那边挥了几下。

“哎呀，你干嘛？死老太婆。”阿龙哥哥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恼羞成怒看着我奶奶，却不敢造作。

“认真听你妈说话。”奶奶拿起葵扇，一边扇一边对阿龙哥哥说话。

“........”

婶婶吸了口气，鼻子因为哭得厉害有些塞住了，她啜泣着，说出来的话有些哽咽。

“当时，你爸爸喜欢喝酒，也喜欢赌钱，每次喝多了，赌输了就会拿我出气。我当时怀着你，虽然害怕，但是没有想过逃走，想着为了孩子再忍忍。哎，可是，你爸爸终究是自作自受，喝多了，和别人吵架，被人用菜刀砍死了。我当时听到就晕死了过去，2天才醒过来。”

“然后呢，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把我打掉？”

“不是的不是的”，婶婶的语气有些着急。

“我真的很想把你留下来的，但是我妈骗了我。呜呜呜呜~’婶婶擦擦眼泪，‘她每天给我煲汤，把我照顾得很好，本来我以为我妈会让我把你生下来，但是后来，你快5个月大的时候，她给我喝了一碗味道很怪的汤，说是多加了别的药材。喝完以后，我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醒来以后，你已经.....已经没了。”

婶婶这下子彻底地泣不成声，她抱着自己娇小单薄的身子，看上去很无助很凄凉。

“我恨你外婆，我很恨她，所以我离开了家，来到这里，我不认识任何人，但是我不要回家，她把我的孩子杀死了，我就让她没有孩子送终。她死的那一年，我也没有回去。那是我第一次当母亲，忘记不了，太深刻了。”

阿龙哥哥难以置信，他眼睛圆睁，拍桌而起。

“你骗人吧，为了你现在的孩子，你都说谎不眨眼！”

奶奶终于是把扇子放下。

“我也想知道她有没有说谎，我们看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奶奶往桌上的瓦碗里面撒了一堆粉末，不知道是什么，再从婶婶的手里取了滴血，神奇的是，血落下碗中，刚刚的粉末开始退去，水变得清澈起来。

“啊！是我！”

婶婶看着水里面倒映着20年前的自己，此时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正在做家务。然后看到门开了，有个男人进来，走路有些颠簸，像是喝醉了一样。男人和女人开始争吵，男人开始打她，踢她，然后她开始哭泣。画面一转，男人在一个破房子里面，一堆人在赌钱，突然发生了争吵，有个人用菜刀把男人砍死了，尸体更是被丢在了马路边。

婶婶的眼泪打从看到男的就没有停过。

“继续看吧。”

然后是婶婶听说男人死了，晕死过去，然后被一对中年男女接走。应该就是她的父母了。

中年妇女和婶婶有几分相似。她每天都煮很多好吃的给婶婶补身体，婶婶的气色也越来越好，经常会摸着肚子说话。一个月以后，妇女照常给婶婶送汤，却不想婶婶喝完就睡过去了。然后妇女叫了辆车，来到了一间医院，婶婶被推进了手术室......

“这......”阿龙哥哥的眼里有着惊讶还有不知所措。

“对不起孩子，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呜呜呜”

他看看伤心欲绝的婶婶，一股脑地坐下来。突然不知道自己在恨谁了。

“所以，你懂了么？她也爱你，也想要你。只能说，你们有缘无分。”

阿龙哥哥低下了头，似乎在沉思，然后过了一会，又抬起来。

“妈妈。”

婶婶停下来，看着他，眼里有着悔恨和内疚。

“妈妈，你和弟弟，还有妹妹，要好好地生活，对不起。”说完以后，阿龙哥哥就晕了过去。醒来以后，便也恢复了正常。

我有时候会问奶奶那个男孩子有没有走，还是一直在婶婶身边？奶奶就会说我多管闲事，又说小孩子不用知道太多。但是我知道，阿龙哥哥自从那次以后好像一到了晚上就会变了个人一样，虽然还是阿龙哥哥但是眼神会不一样。尽管如此，婶婶他们家从此以后家里都很和睦，日子也越发地富裕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