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窥探

窥，似乎是个不太好的字眼。每当提及偷窥之事时总会让人们倍生厌恶。我曾在报纸上看过这样一则趣闻：一男子嫌天气热便在家赤身裸体，不凑巧，他的胴体恰好被对面的一位女士瞅见。该女士觉得极不雅观，向民警打了投诉电话，该男子因此被拘留。等他回来后，心里愤愤不平，恰好看见对面的女子在家也像他一样时，心中窃喜，还收集该女子大量裸照作为证据，向派出所报了案，本以为该女子会受到和他一样的待遇。却没曾想到，自己被冠以偷窥之名再次锒铛入狱。

看来，这“窥”还和法律责任交好。如果你去偷窥别人，搞不好也会被民警同志请去喝一壶。到时候，可就糗大咯。不过，谁也没规定坏事就一定没人去做。你看那街上的小偷，一个个贼眉鼠眼的。留意你身边的人，他们可能正躲在角落里，窥视着你，他们伺机而动，一有机会就下手。等你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再用你颤抖的双手上下摸索着你那不到巴掌大小的钱包已经空空如也时，他们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当你的迷茫和沮丧溢于言表时，他们正躲在角落里偷笑。

似乎扯了很多的闲话，不过这的确和我下面讲的故事有关。

现在不是流行一句"你瞅啥？"么？的确，正值十八九岁的青年或多或少都有些歪心思，充满着对于异性的渴望。每当遇到漂亮美眉，尤其是在这炎炎夏日，女孩子穿的衣服就更加单薄了。犹如大旱逢甘霖，有些人总是忍不住瞥一眼。至于瞅的是啥，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不用我多说。不过，这瞥一眼倒是事小，倘若你回一句"瞅你咋地"，指不定就会被人家的男朋友胖揍一顿。这么说来，似乎我就有些另类了，因为我除了对稀奇古怪的灵异事件感兴趣，其他的事情似乎对我没有一点吸引力。

下面我要说的这位显然更要拉风一些，因为他带领了全班的潮流。姓名我就不方便透露了，我们都管他叫旭哥，因为他是我们宿舍六个人年龄最长的，比我大两岁。倒不是他书读得晚，以至于我怀疑他是否仕途不顺，和我一个小年轻同级。但是我没有问，因为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有点尴尬。

有多少高中刚毕业的学生不是怀揣着梦想踏进了大学的校门?但这种对新校园的好奇以及未知的心理迟早会被岁月的冲刷磨平棱角。看看那些大一的新生，俨然一副愣头青的嘴脸，让我看了着实好笑。也许，当愣头青变成了老油条一切就会归于平静。

大学的生活总是充满的无趣，曾经的激情已经演变为今日的平淡无奇。这里不再是“园我大学梦”的梦工厂，逃课与挂科成为了今日的风尚。与其说这是学习知识和技能的地方，倒不如说是养猪场。唯一与养猪场不同的是，你可以出去，瞎逛逛。

但是没有乐子，不是说不会找乐子。也许你会认为旭哥做什么事情都会迟到，一副慢吞吞的样子让人看着着急。但有一件事情从来不会。相反，一直都很准时。我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当我发现的时候，这似乎已经演变成了一种习惯，他生活的一部分。

夜晚是一个天然的荫蔽，这也给我旭哥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场所。每到晚上十点，旭哥总会准时准点地从床上下来，一睹对面楼内的风采。说是一睹风采，其实，不过是偷窥。

自从听说对面宿舍楼内住得是音乐舞蹈系的女孩子，他整个人成天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要一有空，就会蹲在外面阳台的凳子上，戴上他那许久不戴的眼镜，眼睛就像是不会眨了一样，将头伏得低低的，窥视着对面宿舍楼内发生的状况。这眼神倒像是捕食者捕捉猎物的时候的眼神。

这天我刚回来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口那条细长的缝儿，只能看见数不尽的黑暗。没有人?我用手将那老式的木质门轻轻地推开。门上布满了污垢，还保留着些许被砸过的痕迹，这倒不是我们的过错，而是一来到这，门就已然是这般模样。

门配合地发出了老迈而又沉闷的呻吟，我迈着步子走了进去。门内依旧漆黑一片，我甚至都不能准确的辨别灯的开关的位置。突然，窗帘后面一道黑影朝我冲了过来。本就胆小的我，一下子“啊”地叫出了声儿，幸好不是花容失色。在慌乱中，我不经意间摸索到了开关的位置。

灯，被点亮了。

我清楚地看到站在我面前的正是旭哥。他一脸猥琐地笑着望着我，配合着他许久不曾戴过的眼睛，将这种特性发挥到了极致。在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满脸的青春痘，我甚至有种想数一数他脸上痘痘数量的冲动，就像小时候数星星一样。虽说旭哥年龄是我们寝室最大的，但这至少说明他有过青春。

“你把灯关了作甚，想扮鬼吓死我啊？”我没好气地问道。

他又笑了，笑起来脸上堆起来的肉在灯的照耀下反着光：“我这不是在，在看对面宿舍么？这样比较不容易被发现。”

说完，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回到了原地。只是，他这次不太一样。他用手将窗帘拉住，并将他的脸死死地遮住，只留下了两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露在外面。这让我看了着实好笑。

“你看那腰，那身段，啧，啧，啧。”

我不知道他是在跟我说话，亦或者是在自言自语。但我没有理会他，只是用眼神瞥了一眼，告诉他已经无可救药。

遗憾的是，我们宿舍里没有和旭哥一样的同道中人。“哇，你看这妞儿，可真正点。”我不知道他是故意地挑逗，还是另有原因。反正，我们寝室的人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笑笑，不说话。

不过，我们圈子里的人没有，并不代表别的宿舍就没有。孤芳自赏的岁月对于旭哥难免是寂寞的。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这个消息被在我们班被传开。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们，显得格外地躁动不安。都跑到我们宿舍，站在阳台上，一睹风采。据说，我们宿舍内光线充足，角度恰好，偶尔还能发现点小惊喜。等我发现的时候，在旭哥的带领下他的队伍已经发展壮大。好家伙，细细一数，足足有十二个人。他们评头论足，言语中还夹杂着一些粗鄙的词汇，大家都是男孩子，相互也都不介意。不过，他们看得都不一样，有的看得是五楼，有的是六楼，还有四楼的。我倒没有去偷窥，这些不过是我在听他们闲聊的过程中听到的。这种盛大的景象一直要持续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因为那时已经熄了灯。每当这时，他们都会失望的离开，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望一眼。我甚至有种想法，如果我们开发成一个偷窥旅游景点的话，生意估计会很火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们的这种行为最终还是被对面女士宿舍发现了。这事儿闹得满校风雨，我们622宿舍一时间也算是“声名鹊起”，很多人都在评论里骂我们，其中自然不乏一些男的，说是什么，丢了我们男人的脸。不过还好，谁也不认识我们。

自那天以后，那个阳台上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这清净反倒让人不习惯了起来。旭哥也是板着个脸，成天闷闷不乐的样子，叼着一根烟，云里雾里的，也不知再想些什么。不过，这都并不重要。自那天起，阳台几乎成了我们宿舍的禁区。

事情似乎平静了下来。记得那是这件事发生一个月后的一天，也是我最后一次再见到旭哥。

由于我俩几乎都很少去自习室，晚上便是在这不到十平米的宿舍里消磨时光。我依稀记得，他两片嘴唇像条虫子一样蠕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闭合了。他面露难色的看着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每每想说话又咽了下去。最终，他还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我看着他就那么上了床，眼神中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恐惧。我不知到他看到了什么，但我知道他如果想说的话一定会告诉我的。

我的睡眠一直都不是很好，睡不着的时候，躺在床上脑子里总会胡思乱想。睡觉于我而言，也成为了一种难事。

“她，她来了，来找我了，别，别，过来。”旭哥又梦呓了，双手还在胡乱的挥舞着，好像再阻止着什么。我开始没太在意，因为这也是他长期以来的优良传统。如果他不说梦话，我反倒很不习惯。伴随着舍友们此起彼伏的鼾声，我也很快入眠。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们只发现旭哥床单上睡觉时所留下的印记，而人却不见了踪影。我们本以为旭哥又出去野了，但是直到第二天，他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