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闻鬼事之我不能走

我是一个普通人，二十郎当即将奔三，没有什么大的成就，所以还有时间掺和一些家务事，因此得以听说一些狐仙鬼怪之事。农村狐仙鬼怪传说颇多，可惜我一介凡夫俗子，传说中那种通灵和阴阳眼的能力我是没有，甚至以往我都是不信的。直到几年前，我身边冒出层出不穷的奇人，这才对狐仙鬼怪有些相信了。只是，对于这些事，我仍旧只是耳闻。

正巧，我也有时间，所以想要说给你听听，希望我耳闻的这些故事，对你和身边的人有所启发或者帮助

耳闻鬼事之我不能走

外婆去世不到一年，舅妈去世了。

飞来横祸，更是冤孽，她死在了去看望自己小孙女的路上——是车祸。

几个小青年驾驶着失控的汽车，将在人行道上躲避不及的舅妈撞飞了十几米远。骨头破碎，鲜血直流。舅妈就躺在了表哥家的小区门口，再也没有起来。

因为是横死，葬礼办得隆重而厚重。就为了将她安安生生地送走。

葬礼是人在世上享受的最后一次瞻仰和礼遇，所以谁都不敢轻忽。亲友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帮着这个破碎的家庭把葬礼操持起来。

但是因为是车祸，发丧的消息传来得早，因为要走司法程序，好几天之后，我们才得以瞻仰遗容。那时却是火化的时候了。

菊花拥簇，一身鲜红的寿衣。我看了好久才认出那是舅妈。能恢复成那样，已经不容易了。我不由地想起，小时候我到舅妈家玩儿，她拿我跟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不客气，也不娇惯。该让我干的活儿，一样不少。在我的印象当中，舅妈就是个只知道干活儿，不知道操持家庭的人。但是对待外婆，尽管有矛盾，但也算尽心。兄弟姐妹当中，她出的力最多。不过，说实话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性格变化不少，也许是因为做了奶奶的缘故，对别人越发慈祥。忍不住让人对她亲近几分。只是没想到，现在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世界上最不痛苦的死亡，就是瞬间的离去，不必缠连病榻，拖累儿孙；而最让人放不下的，也是猝然长逝，很多话、很多事都来不及交代。

而舅妈一辈子忙忙碌碌到现在，也正到了该享福的年纪，儿孙满堂，丈夫退休在家。应该赡养的婆婆和公公也都先后辞世。女儿、儿子婚姻美满。孙女出世两个多月，现在就是含饴弄孙的时候，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娘家的老爹还病着。身上的担子也不是那么重啦，也因此，大家纷纷惋惜：这该享福的好日子才刚开头呢，怎么就去了？

真正的下葬却迟了好些天，守灵那会儿，表哥和表姐就感觉非常不适，期间表哥还发烧昏厥，舅舅也是，表姐还好一些。一家人哀哀戚戚，令人心生悲痛。族中老人就说大概是舍不下，不愿意走吧。支持丧事的大老支，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年龄虽然大，但是凡事还是有章程的。只是礼仪略有不到位的情况。有人议论，但我却觉得，能将事情办下去，已经不容易了。

外婆村子里圆坟有讲究，男人先上山将人下葬，女人们则需要带着纸钱、元宝等候，完全下葬了，再上去。

去的一路上，表姐的脸色就不是很好，后来居然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因为有孩子在场，大家只说是车里太闷了。围着她，给她喂水、通通风。却也不见表姐转醒。

舅妈的姐姐当年也是嫁到了这个村子里来的，她看到表姐这样，不由地泣不成声：“妹子啊，你走了就走吧，别再来亲孩子了。对孩子不好……”

“真心疼爱她就别围着她啦……我的妹子哎……”悲痛惹不住又涌上心头。

但是，一位母亲，就这样突然离世，哪里又能轻易放得下。

她的死对于家人，就是晴天霹雳，对她自己都是那么地猝不及防。她舍不下她的儿子，舍不下她的女儿，舍不下她的外孙，更舍不下小孙女……还有舅舅。

舅妈的姐姐，我还是得喊舅妈，听她这么一说，大家心里就有数了。原来还是舅妈恋恋不舍自己的孩子。

她们中有人懂些道道的，就跑到旁边的那颗桃树上，捡着向阳的枝桠折了一枝。在表姐周围晃了晃，赶了赶，不一会儿表姐就悠悠转醒了。为避免再出意外，她们就将桃树枝折成小段藏在表姐的裤腿里。

然后一路无事。

圆坟过程中有一事，我印象颇为深刻。不知道别人家乡有没有这个风俗。

烧纸钱、送盘缠前，大老支会拿碗倒扣在坟前。等到纸钱元宝烧尽再掀开，隐约能看到一个手掌印。那说明，烧过去的纸钱是真的有人拿走了。而我看到的那个手印还挺深的，应该是拿走了吧。

葬礼结束，应该说一切都消停了。

可是大家都低估了一个母亲的执着和担忧。表哥在百天忌日之后，出了车祸，表嫂因为从下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对这些事情深信不疑。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应该请一尊菩萨，回来保佑家人出入平安，尤其表哥每天开车上班。但是舅妈这样老是纠缠下去，恐怕不是办法。于是乎才有了想请一尊菩萨的想法，只是舅舅对此事很是反对。

舅舅失去一直以来与他相依为伴的妻子，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儿，或许出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他并不在乎。只要她还在。

不过车祸已经出了，但是人并没有出事儿呀。只是表嫂担心，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出大事儿，可那毕竟是亲人，究竟怎么做，一家人也很是苦恼。

我听人说过，人死的当时其实就应该去该去的地方了。留下来的人，往往都是心愿未了，或者没有按照规定的点儿走的，比如自杀的人。人带着任务来到这个世界上，完满完成一切，然后退场，就算是一了百了了。

舅妈去了这么多天，官司已经打完了，儿女丈夫子孙都在努力过得好一些，努力走出失去她的伤痛。她还不走，究竟为什么呢？

不久后，我妈打电话给我，说舅妈晚上来找她了。说自己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亲爹，实际上，她的父亲在她离开不久后就走了。她还说，自己有些不敢走，因为她害怕外婆嫌弃她，赶她走。过去，她对外婆不够好，照顾地不够周到。可能指的是把外婆送去养老院的事情吧。

我妈说，自己只能告诉她，她父亲已经去世，你不用再担心……而人死了，什么都一了百了了。何必在记挂于心呢？安心跟着外公外婆去过吧。你留在这里，孩子是得不到好的，你看你儿子不就出车祸了吗？走吧，走吧！说完，舅妈就离开了。

我奇怪：舅妈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妈？却忽地想起我妈说过，舅妈去的那天，她做了梦。梦见舅妈蹲在外婆家的老院子里缝补鸡笼。结果一大清早就接到表姐的电话：舅妈出车祸，没能抢救回来。已经去了……

那天清晨，我辗转着不想上班，最终还是调了假期，打电话让我妈去车站接我回去。没想到在路上，我妈却说她正好在我表哥家，到了那里，她才告诉我：你舅妈去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表兄弟姐妹中，谁都没去，那天只有我去了。

舅妈，长久逗留不是好事，人生在世，带着任务而来。而人死灯灭，该你做的事情，你也都完成了。安心去吧，剩下的交给活着的人去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