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的妻子

在一阵强烈的耳鸣声过后，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望向四周，却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他试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四方形的小房间内，不远处一个抽水马桶和一个水龙头，四面都是洁白的墙壁墙壁，一扇关闭的门 ，和一面占据了大半面墙壁的镜子。

自己正坐在房间中央的一张小床上，被单也像墙壁那样洁白，床的旁边放着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东西，床和椅子的棱角也都被一层厚厚的棉花包住。

他站了起来，迷茫地看着对面墙壁上的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憔悴，穿的也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医院里的病号服。

我是在哪里？他又坐在了床上。盯着镜子开始发呆。

“你醒了？”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他猛地回头，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头上带着帽子，还带着一个白色的口罩，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他茫然地点点头。

医生见他盯着镜子，对他解释道:“这是单面镜，现在我们都在外面观察着你呢，所以你不要想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然后，医生顿了顿，道：“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吗？”

他摇了摇头。

医生走到了床边，坐在了椅子上。

“慢慢想，你能想到什么？”

医生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样，让他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又记不得在哪听见过这个声音，他低下头，把两臂抱在脑袋上，开始绞尽脑汁地想了起来。

那大概是一天前。

“亲爱的，我回家了!”

他推开了家里的门，把大衣脱了下来，挂在了衣架上，妻子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并没有理他。

还在生气吗？

他苦笑了一下，过去亲了下妻子的额头。

“我都给你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是，我是疑心太重啦，但是也是为你好嘛，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和那些男人走的太近，我会吃醋的!”

见妻子还是没有理他，他有些生气，便也不再理会妻子，自己去厨房开始找些可以吃的东西。

“我在我的家，和我的妻子在一起吃东西……”

他喃喃自语道：“其他的我不记得了……”

“是这样吗？”

医生凑近了他的脸颊，带着嘲弄的口气道：“你们夫妻的关系不是特别好吧？”

“没有的事……只是她……是我平时没有关心她，让……让其他男人有可乘之机……”

他开始结结巴巴地辩解。

“然后呢？”

医生问。

“是不是被人打断了你的晚餐？”

“有人来敲门……敲……”

正当他狼吞虎咽地吃着速冻食品的时候，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

“宝贝，去开门!”

他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妻子喊道，但妻子还是没有理他，门铃还是不断的响着，他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只见外面站了一个年轻的警察，警察的后面是一个中年妇女，他认了出来，是他那个喜欢嚼舌根的讨厌的邻居。

“有什么事吗？”

他问道，警察向他敬了个礼，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才开口说话：“你好，先生。是这样的，你的邻居向我们举报说你们家里经常有奇怪的气味传出。”

说着，警察也吸吸鼻子，皱起了眉头，道：“而且，据你的街坊们说，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你的妻子了，可以让我进屋看看吗？”

说着警察试着把门缝开大一点。

他不满地看着警察和那个正在朝门缝里探头探脑地长舌妇。

“我……”

他还没有说什么，就听见邻居一声尖叫，警察随着邻居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随后掏出了警棍……

“我……我只能想那么多了……”

他痛苦地抱着脑袋。而医生还坐在椅子上，脸上被帽子和口罩包裹着，也看不见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冷冷地看着他。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样，两人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他细细地啜泣声。

“是你杀了她吧？”

“我没有!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我不允许其他人碰她!”

他的嗓子已经开始沙哑。

“警察发现你妻子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两个多月了……”

“不是这样的!我妻子才没有死!她只是……她只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她……”

“她已经死了！你还把她放在了沙发上!你还觉得她还活着是吗？”

医生的声音愈来愈大，让他有种恍忽的感觉……

“噗通！”

一声，他从床上翻了下来，蜷缩在地上，浑身在不停地抽搐。

“我……我没有杀她……”

他的胃已经开始翻滚，脑海像电影一般在不停地回放。

“亲爱的，我回家了!”

他推开了家里的门，把大衣脱了下来，挂在了衣架上，妻子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电视机里一片雪花，还在生气吗？他苦笑了一下，过去亲了下妻子已经开始渐渐腐烂的额头。

“我都给你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是，我是疑心太重啦，但是也是为你好嘛，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和那些男人走的太近，我会吃醋的!”

他用手拍去了妻子肩膀上的蛆虫，妻子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有两个深深的眼窝面对着前方……

“我……我想起来了……是……”

他还在地上，不停地抖动着身体，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了起来。

“可是……可是……我……”

“可是你不记得你杀了她，对吗？”

医生打断了他的话。

“你绞尽脑汁，也不记得这段记忆了对吗？”

他茫然地点了点头。

医生离开了椅子，走到他旁边，蹲了下来，凑近了他的脸:“因为你说的没错，你并没有杀她。”

他惊愕地抬起头来，盯着医生，这声音越来越熟悉了，还有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到底在哪里见过……

“是谁？是谁把她杀了？”

他激动起来，向医生扑了过去，抓住了医生的肩膀。

“告诉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他又开始啜泣起来。

医生冷冷地推开了他，站了起来。摘掉了脸上的口罩。

“杀你妻子的人，是我啊！”

他呆呆地看着医生的那张脸，愣了两秒，终于低下了头，嚎啕大哭。

镜子的那边，逮捕他的年轻警察正在观察着屋子里面发生的事情。

“这家伙真的是疯了……”

“怎么样了？”

另一个老警察走了过来，“刚才醒了过后就开始自言自语，现在开始闹起来了。”

“我和医生说了，他们马上就派人来。”

年轻警察点了点头，老警察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和年轻警察一起默默地看着窗户。看着房间里面，看着他一个人跪在地上 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