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崖的舞者

我接到一个朋友的来信，他邀我共同去缴灭一个组织，我欣然答应了，给了他回信，他让我在樊城与他会合。

大家没有猜出我的职业吧！我是一名刀客，一名虽小有名气但命不值钱的刀客，生活中最精彩的地方莫过于打打杀杀了。

就在我在离樊城不远的胡村停歇时，又收到了朋友的来信。信中朋友焦急地说：对方找了帮手，实力大大超过我们，让我先不要露面，他再在暗中召集些人马，出动是再通知我。我一读就料到此行不妙，但我还是修书一封寄给朋友，告诉他我的位置，就着手去找寄宿处了。

为了省钱，我在村子里找了一户人家住下。主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慈祥老头，我之所以选择这户人家就是他家只有老头一人，人少清净，也不怕走漏了风声。

我塞给老人的房钱他一分都不要，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于是白天就尽力帮他干活，就算补偿我的住宿费。

住了几天，我发现老人有些天晚上出去，很晚才回来。后来我找到了规律，每当风往我们的屋子这边吹时，老人就会出去。

一天晚上，老人又要熄灯出去，我按耐不住好奇心，询问老人：“大伯，这么晚你出去是干什么呢？”老人饶了饶头，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如果想知道就跟我来吧！”于是就出去了。我紧随其后。

跟着老人走了一段，我才发现老人体力极佳，难走的山路险陂，他如履平地，而我虽会些功夫，竟落下了。

等我费了好大劲爬上来时，老人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不知道在望些什么。我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皎洁的月光下，对面的悬崖上正有一个秀丽的姑娘在跳舞。她穿着一袭粉红色的裙子，扎着的头发在她的舞动下在空中飘扬，窈窕美丽的身姿勾引着人的魂魄。

我看呆了，此时此刻，这人间美景不可多得。我不禁说道：“好美！”那老人也说道：“是啊，是很美！”我回过神来，没想到老人会这样说，我忍住笑，欲言又止。原来这位老伯人老意不老啊！也就是在这时，我才发现迎面刮来的强风，吹得我都快睁不开眼睛了，真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看的。

老人说：“回去吧！”转身就走。我又看了一眼那个姑娘，恋恋不舍的跟着老人走了。

回到家，老人似乎还不想睡，又点起了蜡烛，推开椅子坐下。我的经验告诉我，老人这是有话要和我说，于是也拉了一条椅子坐下。

老人缓缓开口了：“知道吗，我为什么只在逆风的时候去那里？”我摇摇头。“那里上山的人都一去不复返，如今已成为禁地。也有其他人在我们刚才站的位置上看到了对崖的美景，不过看着看着就死了，那是因为魂魄被对崖的姑娘勾去了。我发现，只有在逆风的时候去看才能保住魂魄，如果无风人看着看着会死，如果顺风人死得更快。只有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因此只有我敢去观舞。”老人会意一笑，我也跟着笑了。若不是老人的机智，我也看不到这百年难见的大好风光。

晚上，我怀着喜悦的心情睡了，不过梦却打破了我的喜悦。这好像是几十年前的事，我看到一个留着长胡子，英姿飒爽的将军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一次，他对他的那些忠实的部下说：“我此生就只要一个儿女，并将她（他）抚养成才，为国建业。”在这个时代，所有的部将都认为将军想要一个儿子。不料，在将军夫人生孩子的那天，抱出来的却是一个女孩，大家都觉得很尴尬，等待着将军的反应。没想到将军开怀大笑：“我李晓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了。”大家这才放下心来陪笑。

在将军的悉心教导和呵护下，女儿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更难得的是，领兵打仗，武艺她都精通，女孩子做的事情她也会做。到了出嫁的年龄，贵族上门求婚者不可胜数，然而将军都是敷衍过去，他曾问过女儿，女儿羞怯地告诉他说：“女儿还没有找到意中人，不想出嫁。”将军点点头，女儿的大事就按女儿的意思办。

后来，将军发现女儿还真的找到了意中人，他也见过这个未来的女婿。虽然这个小伙子身份低微，但眉清目秀，眉宇间充斥着刚正之气，身板挺得直直的，大有一种万夫不当之勇。将军就知道，女儿喜欢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地位悬殊，但豁达的将军愉快地同意女儿与他交往，并答应为他俩主持婚事。

可惜好景不长，不知是哪个奸臣的眼睛到了这里，将军的女婿被告发是敌军的大将。将军顿时就傻了眼了，叫来女婿试探他，得知他虽是敌军的大将，但却是真心深爱着将军的女儿。可这，那些奸臣会罢休吗？皇上会同意吗？

为试忠心，皇上要将军亲自领兵擒拿女婿和女儿，将功赎罪。这是要大义灭亲啊！在将军的掩护下，女儿和女婿逃到了崀山，无奈督军来了，只得照做。奸臣们要置将军于死地，派人去杀了她的女儿女婿。一番混战后，女儿扶着女婿逃到山上。眼看追兵将至，虽是将军领兵，但如今也不容讲情。

女婿不行了，他要将军的女儿把他埋在这个两人初次见面，约会的地方，长眠于此，留恋永生。女儿埋好他，换上她最美的裙子，在翩翩起舞中，在将军面前，拔剑自刎。将军呆在那里，他的部将也呆在那里，一个报信兵打破了这一切，他给大家带来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将军夫人承受不了打击，竟带着随从将那一干奸臣杀尽。

皇上的军队已经包围了这里，将军一扭马头，带兵往山下冲。整支队伍都充斥着暴怒。将军一斧就将迎面来的大将斩下马去，两军大战。许久，打斗变为平静，战场尸横遍野，只有一个人还勉强站着。

我过去一看，是将军！如今将军的脸上已满是沧桑，看着脸有点眼熟，竟是老人。

次日醒来，我久久不能忘怀，老人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昨晚你做的梦就是我的故事，对崖那个跳舞的姑娘的姑娘就是我的女儿。”我没有惊奇，只是感叹世事无常一生都失去了多彩。

晚上，老人问我去不去对崖。我一愣，答应了。走在崀山的山路上，风是那么清凉，夜是那么静，我感到从所未有的轻松。到了悬崖，那姑娘依然在跳舞，我们的到来丝毫没有打扰她。只不过她的眼睛，正无神地望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