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女人

我感觉我的耳边一直有奇奇怪怪的声音。

这个情况已经持续了几个月。前段时间我们这里总是下雨，有一天我淋了雨，发了一次烧，本来也不是什么高烧，持续时间也不长，吃了点退烧药就好了，所以我也并没有在意。

感冒好了以后，我发觉我似乎耳鸣了，耳边老是有切切察察的声音，一开始我也没在意，以为过几天就会好，可是没想到愈演愈烈。本来这么小的声音我很难发觉，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我感到这种声音渐渐地变大，尤其是在安静的时候，譬如深夜我躺在床上，听着这种声音，仿佛一群苍蝇在耳边转。

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是神经衰弱引起的幻听。对此我是不敢苟同，我是一直听着这个声音才睡不着的，老是睡不着才神经衰弱的好吗？我说了我的看法，医生嘱咐我去看看神经内科，还叫我注意注意，对这些庸医，我是无奈了。

耳鸣越来越严重，这引起了我严重的头痛，每次躺在床上，我都听到耳边奇奇怪怪的声音，若有若无，声音空灵，我逐渐有种感觉，这个声音好像是从宇宙中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传来的，所以有这么空洞的感觉。

我尝试找了个耳机戴上，全包裹的那种，把耳朵完全堵住，顺便还放些歌曲，录音听。可是这完全没有用，那个声音还是掺杂在我放的音乐中，我潜意识想忽略他，可是那种声音简直是直接在刺激我的大脑。

我躺在床上，我放弃了抵抗，静静地听着那个声音。隐隐约约地我仿佛听到了那个怪声中的旋律，那仿佛是一首歌，可是我长这么大从未听过这样的歌，很平静，并没有高潮，或者说什么抑扬顿挫，歌声中透露出的只有平静。

外面还下着雨，雨水打在窗外的雨棚上发出剧烈的啪嗒声，可是轻轻的歌声依旧盖住了那个声音，除了平静我也感受不到其他感情。

朦朦胧胧中，我站起了身，走出了房间，循着声音走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依然就走过去了。雨点击打在我身上，隐隐的疼痛，我伸出手挡在眼前，眼镜被打湿，我的视线更加模糊，但是那个声音却在我耳边更加清晰，我知道我走的方向没错。即使在这种急促的雨中，那个歌声依旧这么平静，我终是听不懂歌词，但是它还是吸引着我前去。

我终于看到了唱歌的人，她坐在一棵巨大的柳树之下，柳树在大雨中仿佛一把保护伞，雨水在靠近了叶片之后就仿佛蒸发一般地消失了。我慢慢靠近，唱歌的女人有着一头绿色的头发，仿佛那就是那棵柳树的柳条，在雨水打湿的眼睛后面，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我知道那个歌声一定是她发出的。

“你来了？”歌声突然停止了，我的耳边突然寂静了，随之而来的雨声取代了我脑海中的歌声，“我在这里坐了几十年，居然有人听到了我的声音。”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没再靠近，虽然这一切都让我感觉怪异，可是我并没有害怕，只是感觉很平静，平静到很怪异。

“我就是这棵柳树。”她的声音很平淡，仿佛也并没有期待我会对此发表意见。

“我在这里守了六十年，我的脚下埋葬了无数个孩子的尸体，他们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很多人为了掩盖这罪恶，把他们埋在这里，我感受到了这些孩子的怨恨，但是死去终归是死去了，我希望我的歌声可以平复他们的怨气。”女人说到这里，便不再看我，又继续唱起歌。

我静静地离开了，如果不是我耳边时不时传来的轻轻歌声，我只当它是一个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