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午夜出租车司机

我是个出租车司机，知喜怒哀乐，懂人情冷暖。

至少三年前是这样。

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三年前冬天，杀光所有人。不过现在也一样，因为我回来了，他们一样得死。

漆黑树林里，月光冰凉的洒落下来，阴风吹过，远方淅淅索索的猫叫声像极了婴儿的啼哭。不那就是婴儿的啼哭。李强裹着大衣，打着摆子，像野猪一样在树林里乱撞。忽然，他撞到了树上。他缓缓的爬起来，往四周看了看，探头探脑的，没有人。只有哭泣声在他耳边响个不停，他寻声望了望，眼前是漆黑一片，。他忽然浑身竖起鸡皮疙瘩，他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睁的浑圆。他的肩膀上陡然多了一直手，那手冰凉，透着棉衣传给他丝丝寒意。那由怨气化成的寒气竟让他右半身如麻醉一般无法动弹。他想迈左脚跑掉。他刚抬起左脚，整个人便如枯枝一般倒下，然后那只手就如落叶一般砸在他的脸上。他清楚的看清那只手上的疤痕，那只苍老的，干瘪的手，迅速的朝着他移动。他一把抓住想把它甩开，谁知两只手一相遇，便产生炽热的火焰，肌肤所遇之处，皆化为一摊血水。

他目光呆滞的看着我，眼镜里布满血丝，他已经能看见我了，也就是说，他现在跟我一样了。不过他好像不愿接受现实。

“鬼是杀不死坏人的！”他声嘶力竭我朝我吼。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当初的我，我竟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所以杀你的不是我。”然后我冷哼一声，看着那若隐若现的火光从他的胸口烧到他的脸颊。我闻不到那烧熟肌肉的味道，但似乎对饿狼来说那味道很鲜美。绿光从树林里偷透过来，原来这儿有狼的传说是是真的。我在这儿孤独的活了三年，居然不知道还有狼。狼吃了他的人，火烧了他的魂，有意思。呵呵，我竟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狼吞噬了他的尸体，月光下孤独的哞叫。他也如同我一般寂寞吧！“下个是谁？”马面孤傲的昂起头，他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不过没关系，你杀人，我出钱，和平交易，各取所需。我向西边指了指，你还有三刻钟。

他“倏”的一下就没影了。没办法，他从来不喜欢跟别人打招呼。毕竟有求与人，这点小事，我也忍了。他是阴阳两界的使者，有权驾驭自然界的东西。

二

有时候也会想，究竟是什么让我走到这一步。三年前，我有一个还算幸福的家庭，贤惠的妻子，懂事的孩子，健康的父母。他们不应该打破这种宁静。那天夜里，他们威逼利诱下，我答应了。让我带一包东西，他没说是什么，只说事成后给我的钱能有半个月的工资。我感觉不是太多，就答应了。出发前，我隐隐的不安。所以我才会慌张的遇到警察，慌张的逃窜，才会失手的杀人。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所有的锅都要我来背。那天行刑的时候，天气灰蒙蒙的，零散的细雨漾在人的脸上，是我以后多年不曾感受到的。我陡然轻松了，那段时间过的很慢，思绪便飘散开，我想到了乖巧的女儿在等我带她出去玩，想到年迈的母亲等我回家，想到跟我一样奔波操劳的兄弟。我不禁开始劝告似的自言自语：别走弯路。忽然，我脑袋里闪过一群人正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然后我的脑贷翁的一声。枪响，群鸟惊飞。

在阴间，似乎是我的人生第二春。我平生作恶很少，加上多行小善。功德薄上的记载还不至于入地狱。我把家里寄来的钱，用来做生意，竟迅速扩大，成了阴间首富。我把赚来的钱多用于打点上级，余下的全部捐出，用作地狱的建设。于是我顺丰顺水的生活，只用了三年便拿到了通往人间的签证。拥有大把钱财的我，本可以找户好人家投胎，然我心中终有一口怨气不得消散。

于是，马面便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找到他的上司，拿出他贪污的证据相威胁，终于，我许下重金，将此事完成。

你们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

三

我赶到花豹住所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他双眼瞪的浑圆，至死他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他眼睛里透着惊恐。仿佛是那种对命运的不屑一顾时想起了生前的种种罪恶。我宽慰了许多，随机又开始怜悯那些被误杀的人。

“何必滥杀无辜呢？”我对着马面说，眼神略过一丝悔意。

“我算交差了吧。”他没有理我，自顾自的说着。

我无奈，看着马面锁着一群人的魂魄排成长长的队伍，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就如同当年他们把毒品放在我车上对待我那样，轻轻的说“好运。”

三年，原来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不过那又怎样，我怨气已散，很快就要投胎了。判官威严的站在我旁边，他巴不得我赶快消失。他把富贵簿放在我面前。

“最福贵的人家都在这儿了，选一个吧。”他不疾不徐的说着，例行公事一般。

“我要直接变成哪个婴儿，”我指着那个安静的小尸体。一脸幸福的说。

判官苦笑一下，“那可是个弃婴，你活不了多久的。”

“那可不一定！”我大步流星的走向奈何桥，端起孟婆汤:可不可以保留我的记忆，哪怕一点点也好。微风乍起，阴间的风也不是那么的凉。判官转过身，摇了摇头。

这一生，何必怀念。我安慰着自己，噙着眼泪，将那碗苦汤一饮而尽。我回头望了一眼，奈何桥原来那么长，我摸了下湿润的眼角，那一刻不知为何而哭。脚下的路在一点点消失，我就这样坠入轮回池。

一阵寒光闪过，婴孩一声尖锐的啼哭刺破山林，东方漏出一点亮色，狼从远方奔袭而来，又逃往远处，嘴里叼着我 ，我破涕而笑，伸手默默它的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