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止期

公元345年，凤离国国主选妃，举国上下，但凡满十六岁少女，皆入宫面圣。

凤离国国母亲自为君主选妃，要求极其苛刻。一时之间，朝堂后宫皆满腹怨言。

“国母此举怕是不愿陛下选妃，臣认为把选妃重任交由国母实在不妥。”

“一国之君后宫尚不可只留一人，更何况这国母还是石女！”一向口不择言的大臣如此说道。

一殿寂静，石女，可是无法生育的女子。无法产出龙子，等同于空有其位。

“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凤离楠危坐高堂，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无奈。

不错，他是爱着茹儿的，他不介意茹儿不能生育。但是绵延子嗣事关江山社稷，他怎么说也要给他的江山留下一个继承人的。

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凤离宫，却得知茹儿正在训斥新进秀女。他的心里莫名的不悦，他的茹儿从来不曾如此任性过。到了秀苑，凤离楠看到的是言语犀利，字字带针的言辞。

“才晒了那么一会就受不了了？你们就这点能耐吗？”他看到他一直以为很温柔的茹儿坐在凉爽的宫殿内，任由外面的秀女站在毒烈的太阳底下暴晒。屋里的她不仅没有一丝同情，反而一脸嘲弄的表情。

“茹儿！”凤离楠不悦的开口。

“皇上。”李茹看着面色铁青的凤离楠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你不要太过分了，朕已经保证让你坐皇后之位，新晋妃嫔产下的龙子都交由你扶养，你还想怎样！”这是凤离楠第一次冲李茹发火。

“我不想怎样，我只是在为皇上选妃啊。”李茹一成不变的微笑着说。

“你不要太过分，朕的耐性是有限的，希望国母能为江山社稷着想，不要只顾儿女私情！”凤离楠看着李茹的表情尽是冷漠，话刚说完便挥袖离去。

殊不知就在他走后，李茹的表情便变成了深深的哀戚。凤离楠从来都是喊她茹儿的。

凤离楠的警告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李茹依旧对新晋秀女大肆删选。大有不把所有秀女送回家便不罢休的劲头。

凤离楠案上弹劾李茹的奏章越来越多，但凤离楠却始终不肯处理这件事。

“茹儿，你即不愿我立妃，那这妃，我就不立了吧。”凤离楠叹了口气说。

江山和她，他更在乎的依旧是她。但是第二天，李茹便把挑选出来的唯一一个秀女的名册递给了他。

“臣妾看过，此女行为端庄，性格良善，各方面都适合助皇上操持后宫。”李茹笑魇如花的说。

“说什么呢？你是朕的皇后，操持后宫有你一个人就行了。朕永不宠她。”凤离楠心里很不是滋味的说，但心却放了下来。

即同意纳妃，那茹儿也是接受了如此安排了吧。大婚之日，举国同庆。新妃递茶给李茹的时候，凤离楠看见她的表情格外灿烂。

“陛下该入洞房了。”直到夜临，他看到的依旧是李茹的笑容。似乎她一天脸上的笑都没有停止。

他犹豫的进了新殿，在门阖上前一刻，他看见他的茹儿站在那颗雪白的花树下，似非人间的仙子。

那一刻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慌乱，似乎这门一旦关上，他就再也看不到她。他下意识的想要推开门去紧紧的抱着她。

“陛下，该挑喜帕了。”一句话生生的止住了他的步伐。

“记得，今夜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许惊扰圣驾！”李茹摆出一国之母的架子威严的说。

“是！”

一夜温存，熟睡的凤离楠根本不知道凤离宫发生了一场严重的火灾。

直到第二日，他才得知国母死亡的消息。

是了，李茹一向是心高气傲的。她始终介怀自己无法生育一事，她肯定是觉得凤离楠对她已经没有太多的情义了，所以她最终选择了死亡。

苛刻的要求是为了帮他找一个可以代替她的人。把新殿设的太远是为了不让凤离楠听见动静。不许打扰是为了让他见不到她最后一面。这一切何其残忍？

“三载情义已尽，此后不再见君。”这是李茹让人留给凤离楠的信。

“呵呵，你不愿我去打扰，我便不去寻你了罢。”呆坐了一夜的凤离楠苦笑着说。

几年之后，凤离楠几次寻找不同的女子回宫。但那些女子每个人都或和前国母有些相似之处，或眉眼，或身材，或性格。

而那些人却都在刚入宫不久遭遇横祸。不是被毁容，就是命丧黄泉。

有丫鬟惊恐的说道，宫里闹鬼，而那个女鬼分明就是前国母李茹。

宫里许多人都有见到李茹的鬼魂，除了凤离楠。他几次深夜出现在宫人所说见到李茹的地方，都不曾遇见过她。

就算附近有宫人惊叫，他冲过去，李茹的鬼魂也会瞬间消失。

“此后不再见君啊，呵呵。”凤离楠苦笑，再也没有去寻找李茹。

公元350年，凤离楠得一子，取名念儒。使其认前皇后李茹为母，可凤离念儒宫殿中但凡摆着其母李茹的灵位都会一夜焚尽。

公元三百六十年，凤离楠大病不起。缠绵床榻之时，夜夜念着“茹儿”两个字。

公元三百六十年年尾，新年将近之时，凤离楠生命进入倒计时。

一日夜间，大风猛烈，吹开房门。床前帷帐飘扬不落。

凤离楠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空荡荡的大殿。

“茹儿，我如今已命不久矣，你还是不愿见我吗！”喊声撕心裂肺，凤离楠痛极猛喷了一口鲜血。

“见你又如何，不见又如何？”柔柔的带着哀怨的声音响起，但是却始终不愿意让凤离楠见到她。

“你至今都不愿意原谅我吗？”凤离楠目呲欲裂的问。

“原不原谅已经无所谓了，我今日是为了告诉你我要去投胎了。六道轮回，我们至此再无相见的可能了。”说完，大风便猛烈的止住了。

“茹儿，即便你走了，我也会追到你！”凤离楠大喊，猛然倒在床上，阖然长逝。

奈何桥边，凤离楠跪在孟婆脚步问是否见过李茹。

“那姑娘已经投胎了，以后再也不会记得你了。她也不愿你去打扰她的人生，所以你就喝了我的汤，投胎去吧。”年老的孟婆沧桑的说。

“茹儿，你即实在不愿见我。那我便如你所愿吧。”说罢，仰头饮下孟婆汤，毅然跳进轮回隧道。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孟婆对着身边的一株彼岸花感叹。

“我本不详，和他在一起注定会亡他的国，伤他的命。倒不如以后再也不要相见。”小小的花儿微笑着说。

这样便是最好了吧？

只是那湿了一地的，又是谁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