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有秘密（12鬼之四）

一

关于雅兰的故事结束了，人们再也没有听到断桥上的哭声了，大家传颂着胡道士的法术，都称他驱鬼有方。只有我一个人明白其中原委，所谓法术纯属巧合。我不怎么相信几道驱鬼符、施了咒的公鸡血能够驱鬼。鬼域世界的灵异和法力我是深知的。

但是有那么多巧合吗？周围四邻，不管那处发生超自然的怪异现象，只要请胡道士杀只公鸡、念一通咒、比划几下桃木剑、喷几口水、贴几张符……就能重归宁静。其中肯定有情况，不是所谓的法术那么简单。

最后，我总算弄清了胡道士的秘密，不过几话句难以说清，得从别的事情讲起。

一天晚上，我的灯泡坏了，出去花两块钱卖了个白炽灯回来，刚出楼梯口，听到咚、咚，咚、咚，好像有谁从楼梯下走上来。我停住脚步。

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穿一双高得十分夸张的红色高跟鞋，一扭一拐地从我面前走过。她披着一肩黑长的乱发，粉白的脸，涂着鸡血一样的口红，在一件紧身红衣服的包裹下，扭着腰肢，挥舞着鲜红的长指甲，在高跟鞋敲打楼梯的伴奏下，走向走廊的那一端。

我进屋搬来凳子搭上换灯泡，可是高度差了一点，使劲垫起脚也够不着，几次努力都没有成功。怎么办？灵机一动，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穿的高跟鞋。

那样的女人我实在是看不上眼，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也用不着对她浪费我的尊重。反正我也无聊，于是麻起胆子，冒着被骂两句的风险，走到走廊那端，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她，我说：“打扰一下，我换灯泡，踩上凳子高度还是不够，想借你的高跟鞋穿两分钟。”

她没有说话，躬身向门角伸出手去。我心里一喜，嘻，居然。她立起身来，我看到她手拿了一块砖。吓得我赶紧后退一步，不过只是虚惊一场。

她把砖递过来，说：“拿这个去垫嘛。”我接过砖，道了谢，回到我的屋。

那块薄砖，一点作用也起不了，除非立起。立起，我是没有那个功夫的。其实简单得很，抱几本厚书凳子上一放，轻松搞定。

灯点亮了，完成了一件事情，再也没有其他事情了，又想起那个女人来。其实她蛮好的，和善、友好，如果能找她拉拉话，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于走冲下楼去，在冷风中走了一公里多路，买了六只桔子回来。桔子是好东西，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过了，可我舍不得吃。

我提着桔子，拿着砖块，敲响了那扇门。开门的是一个老汉，我大失所望，勉强说了谢谢，把砖还给他。

他接过砖头，带着一脸厌恶加上鄙夷的表情，仿佛我是从精神病医院逃出来的。这真是刺伤了我，作为报复，我一口气吃掉了六只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