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路之毕业

孩子们要毕业了……

看着一个个踌躇满志的青年肆意憧憬着未来，规划谈论着他们新的人生，才真的感到时间原来过得是那么的飞快！

记得，昨天！昨天他们还是一群什么都只会告诉老师的孩子呀！真的感觉，他们全都长大了！就在一夜之间……

教室里，他们在彼此交换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传递留言册，我突然感觉离别近在咫尺，已经触手可及……

我把自己默默地把自己藏进办公室，揉了揉泛红的双眼，心中满是感慨！

“唉！还真的舍不得这群那么淘气，却又如此惹人疼爱的小鬼头啊！”

可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我知道，总有送他们振翅高飞的一天！

我取出摄影师刚刚送来的毕业照，细细的端详着上面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贪婪的想把他们深深的烙进我的记忆……

“不对！怎么会有她？”当我惊奇的发现那个模糊，几乎透明的身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她只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但我确定，那就是她，早已故去的雅婷……

“她真的回来了，真的……”我打了个寒噤，心里却没有半点畏惧，“她就在同学们中间……”

回忆又把我拉回一年前的那天……

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那就是一个平常得让人几乎可以忽略的日子。一样的天空晴朗，一样的云淡风轻！一样的校园路，一样是孩子们放学！我也依旧习惯性的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目送着我的学生们挥手彼此话别……

“李老师……李老师……”一个气喘吁吁而又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安定与和谐，“你们班的……的女……女生，出事了！就……就在校门口！”

我闻讯飞奔至事发地时，看见雅婷就那么躺在车轮下的血泊里，那对原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那一刻只是微微的半睁着，显得那么虚弱，那么无力……

救护车上，她勉强睁大眼睛，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对我说“李老师，我……我舍不得……舍不……得……”话没有说完，她就走了……

那双依旧睁大着的眼睛带着遗憾，流露着不舍，就那样深深刻进我的记忆……

“李老师！”一个战栗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进来吧！”在说这两个字之前，我抹干了眼角的泪水，“有事吗？”

“您看……”她的声音越发颤抖，翻开留言册的一页放在我的面前。

那是没有署名，却满是祝福的一页留言，字迹娟秀，工整……

“她……她……回……回来了！”这个声音已近似哭腔，“是……是，雅……雅婷……”

是的，我认识雅婷的字迹，更能读出她字里行间我似曾相识的语气！

沉默良久，我依旧不知道怎样安抚眼前这位受惊的女生，时间仿佛就此凝固……

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还只是一个学生。如果那张毕业照发到每个人手中，会怎样？我真的无法想象，那时又该如何去面对那四十八颗惶恐的心？！

……

夜，如约而至！

仿佛期待一位久违的朋友，在梦里，那条熟悉的校园林荫小道上，雅婷终于来了！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依旧眨巴眨巴的在对我说话，梦里的她，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阳光女孩……

她没有说话，只是冲我一直笑，笑容是那么的无邪，似乎我们的距离不再是阴阳之隔，仿若这一刻，她依旧在我们身边，那么亲切，以至我话到嘴边，却始终不忍说出口……

她不过只是舍不得我们这个集体，在彼此即将各奔东西之前，想和大家在一起而已！

翌日！

“我昨晚梦见雅婷回来了！”

“我也是！她还拿着红彤彤的毕业证呢！”

“我好像也梦见她了！”

“是啊！她真的回来了！”听见学生们的议论，一直在教室外徘徊的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走进教室，“也许这一刻她就在我们中间！她只是舍不得我们这个集体！”

“真的吗？”我听见一个声音……

“真的，她想和大家一起毕业……”我取出原本不敢给他们看的毕业照，“你们看，她一直在我们身边！”

沉默中，我打量着面前的每一个人，就像戴罪的犯人，等待最后宣判一般，期待着好运……

“雅婷！我们想念你……”这一声不约而同的呼唤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之后——再没有畏惧，没有恐慌！

在这个集体里，只有包容，只有接纳，还有那一份坚不可破，真挚的同窗挚友之情……

梦里的雅婷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