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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后的小广告

更新:2019-12-03 15:19:34

我背着新吉他,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不知不觉的走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正是月黑风高,空无一人。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将我包裹,我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猛然之间,我听到身后有很清脆的声音,似乎是什么金属制品正在扭动。没错,扭动。我静静站在原地听着,那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刺耳,我终于摸清了它出现的方位,竟然是我的吉他盒子!忽然,一股强力在我的背后炸开,...

我背着新吉他,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不知不觉的走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

正是月黑风高,空无一人。

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将我包裹,我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猛然之间,我听到身后有很清脆的声音,似乎是什么金属制品正在扭动。

没错,扭动。

我静静站在原地听着,那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刺耳,我终于摸清了它出现的方位,竟然是我的吉他盒子!

忽然,一股强力在我的背后炸开,原本被我背在身上的吉他,就这样滚落到了地面上。如同被打开的棺材盖子,吉他的盒子竟然自己缓缓打开……

静,周围是死一般的静。

我几乎没法思考,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然后,一根细线从吉他盒子里钻了出来,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是吉他上的弦。

那弦仿佛有视觉,左右看了看之后,似乎锁定了我。一个猛然收缩,如同捕猎的豹子,朝着我暴掠而来。我吓得浑身发软,想要逃离却根本没有办法。

脚腕上传来疼痛,那弦竟然就这样绑在了我的脚腕上,盘踞成环状,死死的勒住。我感觉自己的整条腿都要被它卸下来了,血水缓缓渗出,瞬间就湿了我的裤子。

怎么回事!

我吓得魂不附体,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这根闹鬼的琴弦拔下来。我费了好大力气,它却像是黏在了我的腿上,无论我怎么用力,除了让出血更加猛烈之外,就没有任何作用。

疼痛让我恢复了一点理智,我明白现在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我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吉他盒子,似乎是鼓起了勇气一般,再次把它背到了肩膀上。

拖着被琴弦缠绕的腿,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这个无人的小巷。前方灯火微亮,我知道,到寝室了。

将吉他盒子甩在床上,我不停地喘着粗气。

“哥们,你这腿咋了啊?”同寝室的张帆看着我满是血的裤子,又看了看已经被我合上的吉他盒子。

我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灵异,我不确定是否要讲出来。

“是不是摔了,快给我看看。”张帆是那种热心过度的老好人,见我一言不发,以为是我太疼了,上来就挽起了我的裤腿。

这不挽不知道,一挽实在吓了一跳。因为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我走了不少路,原本就血肉模糊的脚腕这下更是狰狞,琴弦深深的陷到肉里,几乎勒断了我所有的血管。我甚至能感觉到骨头的疼痛,似乎它再用点力,我的整条腿都要被截肢。

“这,这……”张帆惊呼,但我明显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惊愕多于恐惧。

短暂的沉默,然后是张帆开了口:“哥们,我给你看个东西。”

在我的目光注视下,张帆缓缓捋起了自己的衣袖。现在是大夏天,他个胖子一直比较怕热。但是似乎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穿着长袖。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了原因!

一根电脑的数据线,就这样缠绕在他的胳膊上。和我脚腕上的琴弦如出一辙,那数据线勒得极紧,几乎都要把他整个手臂卸下来。已经凝固的血液和新涌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比我的伤口更显阴森。

这什么情况!

我惊愕的看着他,忽然想起这数据线似乎是他新买的电脑上的。这货从开学以来就想要台好电脑了,苦于家里人一直不放钱。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早上他忽然兴高采烈的买了一台新的,问他哪来的钱,竟然也不肯回答。

“你心里明白的,是那个鬼来了。”

正在我脑海一片混乱之际,张帆的声音悠悠传来。

那个鬼,要从几天前说起。

咱们是个老学校了,虽然也有翻新过,但是那些明清时期就留下的杂物间、空房子,却一直留着。年代久了的东西,总让人想起鬼魂之类,所以那些房子很少有人问津,久而久之就成了公认的禁地。

一夜,我从那里路过。

是座很不起眼的小房子,破败的很,被雨水腐蚀得一塌糊涂了。破旧的墙面上,一张公告纸引起了我的注意。手写的那种,而且是毛笔,很古风的感觉,却又崭新。

我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广告。

“你想要什么?房子、汽车、电脑、钢琴?把你需要的东西写给我,用身体的一部分来抵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收货之后十二个小时,一定要送到哦。”

我无奈的笑了笑,估摸着是哪个无聊的人弄的恶作剧吧。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间如同着了魔一样,顿住了脚步。

虽然是个玩笑,但是试一试也没什么错吧?

身体的一部分,呵,有本事你真的来拿啊。

这么想着,我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了钢笔。我很早之前就想要一把自己的吉他了,很帅很装逼的样子。既然他说什么都行,那干脆就写个吉他吧!

在公告纸的下面写上了“吉他”二字,我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今天早上,我忽然受到了一件快递。

我疑惑了半天,自己没啥网购的习惯,家人又不用快递给我东西。是不是快递公司弄错了,居然寄到了我手里。看那玩意儿还挺大,我有些好奇的拆开了包装。

居然,是吉他!

那一瞬间,我心里的激动简直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成真了,那个贴在小房子上面的小广告,真的会给我需要的东西!

不用说,张帆的电脑也是这个来历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急的都快要哭出来,脚腕上的疼痛告诉我时间紧迫。如果再不抓紧,我可能就真的要永远失去一条腿了!

“你别吵。”张帆很严肃的皱着眉头,“一定有办法。”

我不敢再多嘴,我这哥们虽然人胖了点、心肠太热了点,但是智商还是非常高的,许多事情他都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对了!”他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个鬼是说,用身体的一部分抵换,没说非要用谁的吧?”

“啊?”我愣了一下,没懂张帆的意思。

“你傻啊!”张帆太激动了,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不停地摇晃,“我们可以,找个死人的手臂和腿给那个鬼啊!”

经张帆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过来。是啊,太聪明了,没说非要我们的呀!只要是人的身体部分,哪怕是死人的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哪里有死人呢?”但是很快,我又苦恼了。

“搭车到火葬场,应该能找到尸体。”张帆一把将我拉起,丝毫不管我腿上还流着鲜血,“十二个小时,我们还有时间!”

我几乎是机械式的被他拽着,一路踉跄。我路痴,根本不知道火葬场的位置,只知道在郊外,很远,很黑。

到达的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真的黑。

伸手不见五指,夜里火葬场已经下班,方圆百里都没有哪怕一盏灯火。带我们来的出租车司机嗔怪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一溜烟跑得没影,好像有鬼追着似的。

“你确定,我们要偷尸体么?”我声音都在打颤。

“不然呢?你打算被截肢?”张帆斜看了我一眼,夜里的眼睛泛着白光。一瞬间,我觉得他是那么陌生,还有些可怕。

走进停尸房,扑面而来的刺鼻气味让我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放空。

四处都是白色的,一具具尸体静静的躺在白布下面。非常的阴冷,明明是夏天我却觉得浑身都覆盖了一层薄冰。风吹动半掩的大门吱呀作响,在这寂静的深夜如同鬼嚎,凄厉悲惨。

张帆也愣了一会儿,但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随便掀开一个离我们最近的尸体,那狰狞的模样就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似乎是个病死的老人,浑身干瘦得没有一丝儿肉,如同古埃及的木乃伊一般,只剩下焦黄色的死皮倒贴在骷髅上。

“对不起了。”张帆兀自念叨着,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狠。

他从怀里抽出准备好的菜刀,朝着那尸体的脚腕就这样砍了过去。我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说不出的恐惧让我浑身都在颤抖。

我们,在肢解。

这是我脑海里仅剩的念头,眼睁睁的看着张帆切下了那尸体的腿、然后转攻他的手臂。两声闷响,干枯的肢体就这样落在了地面上。

我才发现,老人的尸体睁着眼睛。

眼睛已经腐烂了,只剩下两个空荡荡的窟窿。但是,那窟窿仿佛一直在看我,在看着张帆,满眼的幽怨。

我逃命一样,捡起了地上的手臂和腿,胡乱的揣进带来的黑包里,背在身上就冲出了火葬场。我感觉他还在盯着我,浑身发毛,直到跑出好远、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才勉强平静了一些。

回到学校,距离约定的十二小时还剩最后十分钟。

腿已经痛得不属于我自己,骨头几乎都被勒断,只剩下一丝儿骨丝还连接着。仿佛只要强风一吹,这腿就会直接从我的身上滚下来。

毛骨悚然。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我和张帆将尸体上弄下来的肢体从包里取出,放到了那个小广告的旁边。我祈祷着张帆的这个方法有效果,否则我就真的要永远失去一条腿。

十分钟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漫长,我和张帆就这样站在小广告旁边,屏住呼吸等待着。渐渐的,脚腕上的疼痛开始减轻,那根根本拔不下来的琴弦,就这样松了下来。

成功了?

我心中狂喜,低头看了一眼。

果真,琴弦已经从脚腕上脱落,原本血肉模糊的脚腕也开始愈合。那愈合的速度根本不是人类可以达到的,除了鬼力就再无其他解释。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天地都光明一片了。

回到寝室倒头就睡,我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疲倦过。那是一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疲惫,困意潮水一样将我席卷,我睡得就像死过去了一样。

再醒来的时候,我是被痛醒的。

我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这疼痛感来得太熟悉。还是脚腕,被勒住的感觉,仿佛随时都要从中折断。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我惊恐的目光落在张帆身上,他显然醒得比我早。

“为什么?”我开口就问。

“自己看吧。”张帆似乎不想多说,他此刻没穿上衣,数据线也再次出现在他的手臂上。同样的血肉模糊,血水顺着他的胳膊和胸脯流淌下来,他正在用纱布和酒精做着处理。

接过张帆递过来的电脑,我发现电脑已经完全无法使用,一开机就只显示一个界面。

完全的黑屏,一行仿佛鲜血染就的字:

“要新鲜的。”

我浑身一个颤栗,求助似的目光落在张帆身上。怎么办,难道只有用自己的身体才能达到那个鬼的要求么?

张帆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我,他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凛冽,看得我一阵心里发怵。他抿了抿嘴唇,两个压低声音的字符迸出。

“杀人!”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同意的,反正此时此刻,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工具。

这次不是菜刀,那个太不方便携带。张帆找了把比较长的水果刀,用磨刀石来来回回摩擦了好多遍。就像荆轲刺秦王时的准备一样,几乎可以吹毛断发。

我浑身都在发颤,接过他递来的黑包,背在身上仿佛背了一座大山。

我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吃饭、上课、甚至还和同学们聊了天。伤口经过张帆的处理已经暂时止血,只要穿着长袖长裤就应该看不出来。

时间过去的真的很快,十二个小时,没多长时间让我们犹豫。

夜幕缓缓降临,我们俩坐在公园偏僻的长椅上,面对着人造湖。夜风徐徐而来,给疯狂的我们带来了少有的理智。

忽然间,张帆的手机响了,我们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住,足足愣了十几秒才接起电话。

“喂?”张帆的声音非常镇定,“哦,肖彦啊!”

我愣了一下,居然是我俩的好朋友肖彦的电话。

张帆非常机智的打开了免提,这样我们两个人都能听得清楚。那边传来肖彦笑呵呵的声音:“听说你有新电脑了啊,能不能给哥们尝尝鲜?”

一瞬间的沉默,我和张帆面面相觑。

“好啊,正好小许也在,咱们先去吃个麻辣烫,然后回寝室打游戏咋样?”还是张帆反应迅速,同样笑呵呵的语气。

几分钟之后,我们在学校门口见到了肖彦。

我根本没法正视肖彦的眼睛,他还是那么一副阳光健气的模样,甩着手中为数不多的钞票向我们炫耀,说今晚他请客。

好兄弟,真的是好兄弟。

但是,我们要杀了他。

因为,这是唯一的选择。

当张帆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我确实挣扎了很长时间。但是,脚腕传来的疼痛让我完全疯狂了。我不要做一个没有脚的人,哪怕要牺牲自己的好兄弟。

三个人并肩而行,就像平常一样,关系好到要搭着彼此的肩膀。在张帆的安排下,我们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

“我最近发现了一家新的麻辣烫。”张帆说道,“挺偏僻的,但是真的超好吃!”

肖彦根本没有任何怀疑,太实在太信任我们了。一路有说有笑,渐渐的就远离了人群。

我看到张帆向我丢眼色,是的,时机到了。

我根本没做好准备,浑身都在颤抖。我的目光在自己血肉模糊的脚腕、和肖彦的身上游走,完全下不了决心。

但是,张帆比我坚决的多!

他忽然抄起了水果刀,毫不犹豫的勒住了肖彦的脖子。肖彦的眼神甚至还没有从笑容转变成惊愕,就感觉到脖颈一凉。

然后,是奔涌的鲜血。

张帆的这一刀简直快准狠,没有任何偏颇的割断了肖彦的动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鲜血,简直就是血红色的瀑布。

因为离得近,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了我的身上、脸上,甚至是眼睛里、嘴巴里。

我想叫,但是根本叫不出来。

张帆将尚未断气的肖彦放倒在地面上,在他的肚子上又补了几刀,确定他已经死绝了,才命令我将黑包里的菜刀拿出来。

我颤抖着手,将刀递给他。

他下手极狠,就像菜市场买肉的大叔,嘭的一声就将肖彦的手臂剁了下来。

血如泉涌,甚至有白色的骨沫飞溅。

他没有立即去剁下肖彦的腿,而是将手中的菜刀递到了我的手上:“你来。”

我懂他的意思,从这一刻开始,我俩就都已经是杀人犯了。但是,杀人不能全由他一个人完成,否则日后我可能报警。

他看着我,眸光阴冷。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举起了刀,又是怎么落下去的。

我力道不足,只在肖彦身上留下了很浅的刀痕,根本不足以切下一条腿。我强忍住恶心和反胃,半跪下来,开始用刀刃来回摩擦。

密密匝匝的刀痕堆砌在一起,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出。

我几乎是闭着眼睛完成的,我感觉他的腿在断裂。直到最后一刀,我切到了坚硬的地面。

断了。

我浑身都在颤抖,捧起血肉模糊的腿和手臂,用塑料袋包好,放到了背后的黑包里。然后,我俩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了现场,将已经被肢解的肖彦抛尸荒外,换掉了沾满鲜血的衣服、一溜烟的跑回了学校。

还,来得及。

我们气喘吁吁的来到那个小广告的旁边,将肖彦的肢体放在指定的位置。我整个人几乎都要瘫软下来,可怕,太可怕了……我居然,杀了人!

张帆站在我的旁边,我能听到他很粗重的喘息声。

忽然,耳畔风声异动,仿佛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了。

我吓得一抖,慌忙回过头去。

站在我俩身后的,是一个肢体不完整的人,不,应该说是鬼。他没有手臂和腿,仅剩的身体和脑袋也破烂的不成样子。几缕破布覆盖在他的身上,依稀能看出是明清时期的装束。

居然,是一只古代的鬼!

“哈哈哈……”那只鬼狞笑着,缓缓的走到我们身边。原本静静放在一旁的肢体,忽然如同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朝着他飞了过去。

血肉蠕动的声音,仿佛是煮沸的开水咕嘟咕嘟。肉眼可见的,肖彦的肢体开始融入那只鬼的身体当中,渐渐的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我要复生了,要复生了!”他狰狞的笑着,贪婪的目光落在我和张帆的身上,“你们两个,为了自己竟然连朋友都可以杀……哈哈哈,枉为人,枉为人啊!”

他缓缓上前一步,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倒了我的身上,根本喘不过气来。

“我正好还缺一个身体和一个脑袋,要么,就用你们两个的吧……”

这是我今生,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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