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尸

有这么一件怪事。

罗家湾的小河里漂着一具死尸。

河边洗衣服的一个农妇看到后，揉揉眼睛，不顾肥皂泡泄进眼睛里去，把衣服往身子中间一捋，就要下河去。

这时，看到妇人就要走向河里，旁边打柴的人叫到:"二娘这是要死的节奏，还不快揎起袖子救人啊。"

在河边玩耍的小孩子听到，只是望着，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

一个老人躲在树丛里小便，这时也出来走到河岸边。

只见农妇，那个被称为二娘的女人，水已漫到了膝盖上，正张着嘴，嘴里流出白色的唾沫。口里还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

周围人听到叫喊，河边已聚集了不少看客。

打柴的汉子一马当先。

先是丢掉手中的家伙，又看看是否有人先他一步。然后一激灵扑入河水之中，把农妇扯到岸边。

这也算头一个"英雄救美"了。然而二娘只是笑着，指了指河中的死尸，接着竟大哭起来。

汉子顿时也一阵惊异，刚才只顾着救人，竟没看到河面上浮着一张苍白的面孔，那眼睛似乎还瞪着他呢。

原来死尸起初在河上漂着，那二娘下河后，死尸身体竟开始下沉，现在只有整个头露出水面。特别是眼睛还睁着，眼里却没有了活的迹象。

大家陆续拥到河边，指着死尸说东道西。

有懂事的人往村长家赶，说是河面上来了具尸体，要准备进城报案云云。拢聚而来的人久久不散，要看这事该如何结果。

大家又笑农妇的荒唐，有人私语道:"这女人没救了，下河捞尸体，看来的确是疯了"，"幸好救得早，不然又是一具死尸了"，大家掩口笑个不住。

日近黄昏，村长叫人把尸体抬回岸边，送到本村祠堂，人群于是渐渐散去。

奇怪的是，这天夜里，似乎比平常颇有些不同。高悬的月亮洒满清辉。云层随风流动，星星杳而不见。村里的狗对着什么东西在嚎叫，蟋蟀的声音显得清晰而令人心悸。

在离祠堂不远的柳树，在月色下显露孤单的暗影，颇似低头垂思的巨人。

祠堂守夜的老罗，打着呵欠，闭着眼睛，双腿盘在屁股下。

只听砰的一声，老罗从迷糊中惊醒，一只猫打翻了用盘子盛着的蜡烛。

老罗点好蜡烛，披披身上的大衣，打起了瞌睡。

时已深夜。

在朦胧的睡梦中，祠堂里似乎有人在走动。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老罗睁开眼，被眼前的一幕几乎吓呆了。只见死尸竟站了起来。正在祠堂里的楼梯上上上下下地重复走着呢。

老罗正吓得六神无主，腿也软了。看着死人的恐怖模样，而这死人竟蹦蹦跳跳的！

呆了一会儿，发现死人却并没有朝他走来，还是照旧从楼梯口走上走下，老罗回过神来，马上冲出祠堂跑去村长家。

村长并不相信老罗的陈词。跟着早已吓慌了的老罗直奔祠堂而来。此时的老罗哆嗦着嘴，连话也说不清了。村长还笑着说让老罗买几盒脑白金。

到了祠堂，只见尸体好好地躺在那儿，放着尸体的木板下一只猫正酣睡着。

老罗揉了揉眼睛，吃惊地吐了吐舌头。村长则有些气恼地看着老罗，生气的说:"老头子，老糊涂了吧"。

说完摔门而去。

老罗在凳子上坐下。双腿竟有些微微发抖。这时，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老罗这一惊非可，几乎要吓出心脏病来。

只见有一个身影麇集在大门口，像是要进来的样子。"谁"，老罗叫到。

进来的正是白天涉水的农妇。

二娘进来后，眼睛直盯着老罗，摇晃着满头乱发的脑袋，又绕尸体走来走去，站直了蹲下，脸上发着傻笑。接着又突然站起来，手心朝向死者的脸，手一上一下地运动，口里的唾液不住地往底下流。

奇特的情况发生了，老罗还没来得及告诫二娘远离死尸，死尸竟站了起来。出乎意料的是，二娘傻笑着把手塞进嘴里，那死尸竟也有样学样，也把手塞进了嘴里。又对着二娘倒吸一口气，接着便笔直地躺倒了。

老罗被这一情境吓呆了。只觉身体一阵发凉，身子也好像轻飘飘的，似要往前倾倒。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大家在祠堂里发现老罗和二娘的尸体。昨天的死尸却不知踪迹。二娘什么时候去祠堂的，没人知道，由于她没有亲人，大家出资将她安葬。只有老罗的老婆孩子，哭了一场，一切也就作罢。

后来不知是什么时候，村里突然来了一个年轻人。有人认出正是当年的死尸。而年轻人也不知所以。

他说他姓罗，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