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一九九五年农历润八月的那天中秋夜我轮值大夜班，这种好事不是常常有的，不过也并不值得四处奔相走告。但是现实是无情的，医院今夜犹其冷冷清清。“小姐，我要挂号。”说话的是一位帅气的中年人，温文儒雅教人好生欢喜，顿时让我的瞌睡虫也没了踪影。
    于是我用最温柔的声音对他说：“请填一下表格。”
    不过那中年人却气若游丝，两眼无神的恳求我：“我不大舒服，你能不能帮我填一下？”
    “当然！当然！你请说我来写。”我在说话的同时，发现他发际耳边有血丝渗出，赶忙拿出一张面纸给他，他却急的摇头摇手像个波浪鼓，我只好作罢。
    当我问他姓名时，他说道：“我儿子比较严重，我们的车在前面不远处出车祸，一家人都受了伤，一会警察马上就会送他到这里来，我儿子是A型血，请你先帮忙准备一下，我还要赶去通知我妈妈，然后回去陪我太太，她在车里走不动了，请务必先抢救我儿子，我会好好谢你的。”
    说完他立刻往外走，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道：[他真是个好儿子，好先生，好爸爸。]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回过神来才发现除了知道是A型血以外，其他的资料竟然完全是空白，等到我再追出去找时那人已不见踪影了。正在我懊恼之际，突然听到一阵警鸣声，警察果然是送来一名小孩，那小孩紧蹙的眉头和他父亲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立刻通知急诊大夫，并紧急准备出一袋A型血。
    “他爸爸刚刚已经来挂号过了，说这小孩是A型血。”
    “他爸爸是不是驾照上的这个人？”警察先生发抖的指着照片上的人。
    “对！没错！就是他。”我刚说完时，就跑进来一位高雅的老太太。
    而她一进门就直接对警员道谢，然后又转问我们：“小姐，我孙子没事吧！”
    她心疼的望着病床上苍白的小孙子，我赶忙安慰她：“大姨啊！您孙子不会有事的，是您儿子去通知你的吧？”
    “对！对！他还要我好好的谢谢警察先生和你，可怜他俩夫妻这么年轻就去了，这留下我们一老一小的以后该怎么办喔！”
    老太太呜咽的转向我说道：“护士小姐啊，我能不能看一下我那儿子媳妇的尸体？”
    我是如遭电击，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旁边的警察先生小声的说：“我们到现场的时候，小孩子的父母已经当场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