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萧萧

这个周末萧暮雨赶回了萧家老宅。

未进门就瞧见几个下人跪在大门前烧纸钱。

萧暮雨知道，再过几日便是祖父的祭日，那日恰巧是清明。

祖父去世已有几年，那时她还小，却犹记得叔父与父亲因为祖父的死闹得不可开交，差点动手打起来，就在那日萧氏股票大跌，父亲一夜间蒸发了数百亿，叔父不但不出手帮忙，还趁机闹着分割家产……

每每想起这些，萧暮雨都觉寒心。

下人见萧暮雨回来，上前招呼道：“小姐回来了！”

萧暮雨应了声，拖着行李箱进了屋。

老宅始建于光绪初年，算来已有一百多年历史。屋子外表古朴，里面却别有洞天，相传萧家祖上是朝廷重臣，所以老宅的布局十分考究。

到他曾祖父手里，清王朝已没落，便弃官从商。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萧家在商场已站稳脚步，现在已有好几处房产，可祖上却有训，无论子孙家产有多大，当家者都必须住在老宅。

因此，萧暮雨的父母便一直生活在老宅。

由于房屋年代久远，显得十分阴森。

萧暮雨小时候，总能看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问问下人，都说没看到，萧暮雨便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祖父去世那日，萧暮雨还在学校上课，待赶回家，祖父已入殓，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心里十分难过。

每逢祭日，只要她有空必定赶回家，今年调了岗位，假期延长了，她便早早回来。

今年这么早就祭拜了？

“爸！不是还有两天才清明吗？”萧暮雨好奇地问父亲。

萧择易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将手中翻看的报纸叠起：“昨日*你爷爷托梦给我，说是他在那边缺钱用，所以嘛就提前了！”

萧暮雨听父亲这么说，也就不多问。

路过祖父的书房时，她不免多看了一眼。

祖父生前是萧氏集团董事长，每天日理万机，那书房的灯直到零晨都还亮着。有好几回萧暮雨半夜醒来，都能瞧见祖父灯下的身影……

想到这些萧暮雨不时笑起。

祖父生前最疼她，可惜走得匆忙，她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总觉有些遗憾。

“小雨！”萧暮雨忽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

这个声音……像是祖父！

萧暮雨情不自禁地推开祖父的书房，书房里的灯闪了闪，隐约地她看见祖父正坐在书桌办公，一如生前那般。

见她来了，祖父搁下手里的文件，和蔼地冲她笑着说：“小雨，爷爷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来啊！”

萧暮雨不受控制地朝祖父走去，却看到叔父和婶婶站在祖父身旁。

“原来你一早就想好了要将公司交给大哥！我也是你的儿子啊，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叔父将一叠文件，扔在祖父面前。

“是啊爸！你不能这么偏心，择明也是你的儿子！还有小海，他可是你的亲孙子！雨儿是女孩，她迟早要嫁人的！若把公司交给大哥，等于交到了别人手上！”

萧暮雨的婶婶说。

萧暮雨从不晓得，那般疼爱自己的婶婶，居然会这么说自己。

这两人还在为公司的事起争执，萧暮雨的祖父忍不住喝起：“够了！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开始想着要分家！”

萧暮雨觉得祖父肯定是被叔父夫妻俩气坏了，瞧祖父的脸色煞白煞白的。

“你们……”忽然，萧暮雨见祖父手捂着心口，好似心脏病发作的样，忙急得要帮他找药，可是两脚像被什么定住了般，怎么都动不了。

“爸，你这是怎么了？”叔父与婶婶异口同声唤起。

“药……药……”祖父跌到在地，手指着自己的口袋，喃喃说道。

祖父因为有心脏病，便常年在口袋里备了应急药。

叔父与婶婶相互对视起。

萧暮雨以为他们会给祖父取药服下，可是她想错了，他们不但没有给她祖父取药，还按着祖父的手指，在刚刚扔下的那叠文件上按起指纹。

萧暮雨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她想上去帮忙，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待按完手印，祖父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叔父和婶婶瞧也不瞧，只抓起那叠按好指纹的文件一走了之……

“是叔父和婶婶！”萧暮雨顿时清醒。

屋里的灯已恢复，刚才的那幕不过是这间屋子的记忆。

萧暮雨忙跑去找父亲，“爸，我知道爷爷是怎么死的！”

萧择易吃惊地望着女儿，“胡说八道！”

萧暮雨将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幕说了出来。

萧择易瞬间沉默。

然而事情已过去多年，再追究责任有意义吗？何况他那弟弟，自打父亲去世后，已多年没有消息。

“这事就算了吧！毕竟你叔父、婶婶的阴谋最后也没有得逞，公司不是一直在爸爸手里嘛！再说了，这种丢人的事若传扬出去，对萧家不好！”萧择易说。

萧暮雨虽不同意父亲的说法，但想到叔父、婶婶已多年没有消息，公司也一直好好的，便就此作罢。

见时候不早，萧暮雨踏上木质的楼梯准备回屋休息。刚登上第二个，隐约觉得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头。

萧暮雨回头，见自己的堂弟小海就站在自己身后。

萧暮雨惊喜万分，想到已有多年没见，忙将小海拥在怀里。

小海的身体十分枯瘦冰冷，与她印象中那个胖嘟嘟的男孩判若两人。

萧暮雨吃惊之余，将小海的一只衣袖捋起，却是一截没有丁点血肉的白骨。

“啊！”萧暮雨惊叫起。

“小雨快醒醒！”母亲的声音响起。

萧暮雨迷糊地睁开眼，见父母站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则睡在楼道上。

萧暮雨适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是梦，心里轻吐一气。

“爸！妈！我刚梦到小海了！”萧暮雨笑着说。

萧择易夫妇闻之，面上青白一片。

母亲扶起萧暮雨：“这里这般凉，亏你还能睡得着！赶紧回屋休息吧！”

萧暮雨觉得自己的父母表情有点怪，却也说不出个所以，愣愣地被母亲推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睡至一半，隐约听见父母在争吵，她赤脚起床推门出去，见自己的堂弟小海坐在楼道上，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小海！”萧暮雨朝小海跑去。

“小雨姐姐，救救我！”小海冲萧暮雨哭起。

萧暮雨见他哭得这么厉害，一时束手无策。

小雨指指自己的腿说：“我的腿卡在楼梯里，帮我拔出来吧！”

萧暮雨低头一瞧，见小海的两条腿果真卡在楼梯的木板里，忙取来斧头，将楼梯的木板全部砸开。

弄出的声响，惊动了父母，他们陆续跑来，见萧暮雨拿着斧头正在砍自己的腿，鲜血四处喷溅，汩汩地沿楼梯层层漫下。

两人忙双腿着地哭道：“小海，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请你放过姐姐，她是无辜的！”

萧暮雨脑门一震，瞬间清醒，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母。

母亲说，多年前的今日，为了报负叔父和婶婶强夺家产，他们将小海骗至家中，杀害在楼道上……

原来，今日是小海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