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生还

“老公，你看，下面有个村庄！”女人将头探到车窗边沿，远远望到公路旁的山谷下面有个小村庄，错落分布着几十间传统的民居。

“我看看……果然好有年代感，建在这么偏僻的公路旁边，这村子估计连农家乐都没听说过，我们要不进去转转？”

“好呀，吃顿纯正的农家饭，顺便去拍个照片。”女人开心倚着老公的肩膀，笑得一脸纯真。

男人拐下高速，果真找到一条弯弯曲曲的黑土小道，堪堪容得一辆车进出。

车子开到村门前，村口挂着两个破旧的白灯笼。

发动机的声音早引得一群村民远远围观，不少还拿着锄头刀具站在一旁，有几个站在后头满脸的惊慌失措。

男人停下车，朝他老婆耳语两句，拍拍她的手，自己则满脸微笑地开门下来。

“老乡们，你们不用紧张，我们只是自驾游经过这里的游客，想在你们村吃顿饭，四处看看风景、拍个照。”

男人展开双臂，亲切地朝眼前面黄肌瘦、穿着老土的村民问好。还不忘抽出钱包，拿出几张老人头来，“我们会付钱，就当报酬可以吗？”

村民正中，一个看起来有些气势的老头和周围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站前一步来，“既然客人来了，那就留下吧。”

男人觉得这话有些别扭，不过没想太多，回头招呼妻子下车。

两人到了村长家，屋子有些破旧，不像其他村子专门搞农家乐的，弄得那么崭新光亮的。

屋子里还有一股生肉的腥味和烧炭的焦味，想来是村人经常自己在家杀猪宰鸡，用的也还是材火。

村长老婆是个畏畏缩缩的女人，她站在灶间门口，胸前挂着油腻发黑的土布围巾，怯怯地看了他们一眼。

“去弄些饭菜来，给客人们吃。”村长带他们进屋转了一圈，吩咐女人进去煮饭。

女人犹豫地一会，最后还是转身进去了，只是不时回头看他们一眼。村长有些生气地骂了句土话，让夫妇两人先坐，自己扯着妇人进厨房了。

“这村长怎么对他老婆那么凶，好坏呀。”女人忍不住凑到丈夫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老公笑着摸摸她光滑的脸颊，也凑到她耳边说道：“这村子看着还没怎么开化，估计是封建思想残余，男尊女卑得厉害。”

他说着不忘捏捏妻子圆润的耳垂，呵着气小声说道：“不懂得疼老婆的，怪不得没什么出息。”

女人娇嗔地推一下他肩膀，回头看村长还没出来，转过头看他，眼底有水润的波光。

“你讨厌。别那么靠近，说不定在这村子里，我们这样是要浸猪笼的。”女人凑近亲了丈夫一口，又调皮地先退开了。

男人刚抓住她手腕，想说句什么，脸色又突然正经起来。

村长这时正从灶间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个铁皮水壶，苍老的脸上挂着老实巴交的笑脸。

“这位小兄弟，饭菜快准备好了，你们先喝杯水吧。”说着又不知从哪拿出两个泛着黄渍，杯口还裂了几道的杯子来。

女人看着东西脏兮兮的，又怕被划伤嘴巴，放在椅子下的手有些为难地扯了扯丈夫的袖子。

男人回握她的手，却仍面色如常地道谢，还接过村长手上的水壶来，“谢谢您了，我们自己来就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男人忽然间觉得，村长的脸部表情有点僵硬，嘴角笑的弧度像是欧美影视剧里的小丑面具，诡异且僵硬不变。

村长还眼睁睁盯着他们看，似乎要亲眼看着他们喝下水才肯罢休。

男人想了想，对村长说：“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酿的黄酒，我们想尝一尝。”

村长脸色僵硬地点点头，看他提起水壶倒水，才转身离开了。

看到村长进了里屋，男人果断将水泼到地面，就见脚下的黑色泥土里钻出几条蛆虫，身子一扭一扭的。

女人捂住嘴巴，胃里一阵翻腾。男人将妻子揽到身边，转头四顾这间破旧的屋子。

“不好，快走。”男人立马站了起来，随手抄起门后的扫帚，拉着妻子的手跑出了屋子。

形容灰败的妇人倚着门槛，担忧地望着他们的身影。

两人一边跑，身后的屋子就像电影里的爆炸场景一样，一间间坍塌破败，上头还燃起了熊熊的黑色烟火。

不过短短瞬间，村庄变成地狱。

两人好不容易跑到村口，就见到他们的车子前围满了行尸走肉一样的村民。他们几乎都一身焦黑，有些手手脚脚掉落一地。

那真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最可怖的画面了。

男人没有犹豫，发狠地拉着妻子前进，手中的扫帚四处狂甩，将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打到一旁。

他开了车门，将妻子先推了进去，又猛地甩上车门。“开车！”

女人起初还有些惊慌失措，但看到丈夫已经被几个行尸扯住了手脚，手中的扫帚也断成两截。

“滚开！啊啊啊！”她一踩油门，悍马朝人群冲去，碾压过围在车前的几个“人”，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声。

她又一转方向盘，车猛地冲向男人那边。“让开，阿锋。”

男人听见声音，眼疾手快地将拉住他手臂的两“人”一摔，自己闪到一旁，堪堪擦着车旁。

“快上车。”车门打开，男人一跃上车，刚想关上门，两只焦炭一样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抓住他的一只脚——是村长。

村长不知什么时候追了上来，还拉住了他的脚，男人用力踹了几下没有甩脱。

男人一边手抓住靠椅，一边伸手拉过车门，门被用力关上。村长本就焦脆的手被用力夹成两截。

车内的一节断肢还在乱动，指甲用力像是要破开他的裤子，掐进肉里。

男人也有些受不了这么重口的画面，两手费了吃奶的力将其扒开，又按下车窗，用力甩了出去。

车子开足马力，将村子远远甩在后头，只留下鬼哭狼嚎一样的惨叫声回荡许久。

两人离开黑土小路，车重新开上高速，连夜回到城中。

男人余惊未消，带着妻子到了当地警察局报案。

“高速旁边的村子？你们是说王家村吧。那里两年前一场山火都烧光了，好像就剩下个到城里卖菜的女人逃过一劫，听说是那个王家村村长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