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脸

A

赵子明下公交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街道两边昏黄的路灯下一个行人也没有，抬手看看表，十一点半，这时间，人力三轮都回家休息了，也就意味着赵子明只能走回家。

赵子明是市中心医院的骨科主任，也是手术室的第一把刀。两天前，本地的环城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三十三辆车连环相撞，死伤惨重，事故发生后，作为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医院，大部分伤员被转移进赵子明所在的医院，庞大的工作量让赵子明在手术室里连续工作了两天两夜，现在，全部伤员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赵子明也能回家休息休息了。

走过一条小巷，赵子明发现旁边的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字，借着手机的灯光一看，原来是一张通缉令，仔细一读，内容是通缉一个变态杀人犯，此杀人犯已经作案四起，每个受害者都是被残忍杀害后分割成块，旁边还有一张杀人犯的照片，大嘴巴，小眼睛，左眼到下颚处有三道刀疤，一脸凶神恶煞。通缉令下面的空白处还有一行红色手写字体：我就是变态杀人犯，有杀人需要的找我，随后是一个QQ号码。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摇摇头，赵子明准备继续赶路。

突然，身后一阵轻微响动，回头，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谁！”赵子明心里一惊，难道是变态杀人犯？

没有回音。

“谁！赶……赶紧出来！”赵子明提高声音，顺便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术刀，这是他以防万一防身用的。

依旧没有回声。

啪，赵子明打开手机上的手电软件，瞬间前方一片白昼，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正蹲在电线杆后面瑟瑟发抖。“你是谁？”赵子明紧紧握住刀柄。

“不……不要伤害我，我……我把钱全给你。”女孩抬头，脸色惨白，一脸稚气似乎是个学生。

“我？伤害你？”看着女孩瑟瑟发抖的样子，赵子明又好气又好笑，“是你跟着我好不。”

“那……那你为什么拿着……”女孩指指赵子明手中的刀。

“啊？！”赵子明急忙把刀放回口袋，“这是我防身用的，还不是看你刚才一直跟着我，以为是最近通缉的变态杀手，原来都是误会，给，这是我的身份证，我可不是坏人。”看女孩还是一脸怀疑，赵子明把身份证给女孩看。

“看来真是误会了。”女孩不好意思地把身份证还给赵子明。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路上，一个女孩，多危险。”赵子明笑笑。

“放学了去一家快餐店兼职，才下班。”

“勤工俭学？好孩子呀。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跟着我？”

“巷子太黑了，我害怕，刚好看见你也走这条路，又怕你是坏人，所以……”女孩脸红了。

“那现在一切都明白了？都是误会，行了，我送你回家吧。”赵子明笑着说。

“多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女孩赶紧摇摇头。

“没事，反正我回家也没事，只要你不怕我是个坏人就行，哈哈。”

女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B

送完女孩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一点了，疲惫地推开门，赵子明惊讶地发现最爱玩电脑的女儿竟然没坐在电脑前，而是躺在沙发上，两对眼皮上贴着厚厚的纱布，隐隐约约似乎还有血迹。一个机灵，赵子明来到女儿面前，大吼一声，“你割双眼皮了？”

女儿吓得差点跌到地上，还没吭声，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赵子明身后响起，“干嘛干嘛！一进门就大吼，就你嗓门大！几天都不回来，是不是想扔下我们孤儿寡母？”说话的女子身材臃肿，脸上贴着一片美白面膜，白晃晃的灯光下像鬼一样。女子正是赵子明的妻子，姜百合。

看到妻子，赵子明立刻矮了半截，说话声音也降下来，姜百合的父亲是市中心医院的院长，自己这些年升职这么快也就是这个原因。“女儿怎么能割双眼皮呢？她还小，这对她生长发育不利，做好了还好，做不好留下后遗症怎么办？再说就算现在看着没事，难保以后会不会出问题，万一再伤口感染，破伤风，这……”

“罗里吧嗦的，不就割个双眼皮么，至于这么危言耸听？”姜百合不耐烦地摆摆手，随后将脸上的面膜揭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一把搂住噘着嘴的女儿，溺爱地说，“是我同意她做的，女孩子嘛，就要漂漂亮亮的。”

“就是，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割双眼皮了，漂亮了不少，要是再不做我这班花的位子可保不住了。”女儿适宜的插一句。

“放心，我的乖女儿，等纱布拆了你肯定会更漂亮，要是效果好的话妈妈也去做。”姜百合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你，你……”你了半天赵子明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算说了也没用，妻子和女儿从来都不听他的。

“行了，行了，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厨房还没收拾，赶紧弄干净，看着我就烦。”姜百合摆摆手。

“你还有完没完！”赵子明火气一下子上来，“没看我累的不行了么！”

“呦，姓赵的，这么快就学会忘恩负义了？”姜百合也提高声音，“要不是我爸帮着你，你能爬这么快？还有上次那事，要不是我爸，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什……什么事？”赵子明心里一凉。

“哼哼，装傻？”姜百合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资料袋扔给赵子明，“瞅瞅，我爸早告诉我了。”

赵子明三下五除二打开，还没看两眼就要撕。

“你以为我就那一份么。”姜百合一脸嘲讽地看着赵子明。

愣了一会，赵子明将东西放在床上，转身默默的走进厨房开始收拾。

“这就对了。”姜百合一副胜利的口吻，“好好听话，有你的好处，要不然，哼哼。”

赵子明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碗，快要捏碎一般。

收拾完一切的时候已经两点了，姜百合和女儿早已睡着，太过疲惫反而让赵子明没有了一点睡意，来到书房，打开电脑，登上QQ，犹豫了一会，赵子明还是将一串号码输入搜索栏里，正是刚才通缉令上的QQ号，点击加为好友，很快，对方通过了验证。

“你真是杀手？”赵子明发过去一条信息。

“不错，但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变态杀手，哈哈哈。”很快，对方回复。

“你不怕我是警察？”

“那又怎样？你完全可以来抓我。”

“好吧，杀一个人什么价。”沉默一会，赵子明又敲下一句话。

“二百万。”

“你这是抢劫！”

“不是抢劫，是杀人。”对方很认真地纠正着。“值不值你自己掂量。”

赵子明没有回复，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双眼无神。突然，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拿起，是一根头发，肯定不是姜百合的，因为她的头发没有这么长，那就肯定是女儿的。一个想法闪现于脑海，赵子明来到卧室，姜百合和女儿睡地正香，犹豫下，赵子明轻轻从女儿发梢剪下一小截头发，随后又坐到电脑前。

“到底需不需要服务？”看赵子明半天不说话，杀手又发来一条信息。

“我再考虑下。”发完，赵子明关闭了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