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前的奶奶

今天要讲的故事是我小时候听来的，真真假假已无从考证，但是有一点我确信，讲故事的人对这件事是十分的相信，因为听她讲，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她的奶奶和她自己。

讲故事的人叫翠芬，我们都叫她翠芬阿姨。那时我们都只有十多岁，那时候可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电子产品，没有那么多好玩的。在夏天的晚上我们的乐趣就是和伙伴们一起捉萤火虫，听大人讲故事。

尤其是听故事，还是鬼故事，大家都别有兴致。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听翠芬阿姨讲故事了。她的故事讲的生动有型，活灵活现，就好像真的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一样。有时候我们就一直缠着她让她讲鬼故事听，听得我们晚上都不敢回去睡觉。

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讲的她奶奶的故事，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

那年，翠芬阿姨大概十五六岁了，因为住房紧张，她晚上还是和她奶奶睡一个房间。她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可身体很硬朗。

那也是一个夏天，天气有点闷热，大人们都还在外面乘凉，说着家长里短的小事。而奶奶年纪大了，就先回去睡觉了。翠芬也跟着奶奶先回家了，她还有个弟弟，活泼好动，也不知道去哪里疯了，不到十点钟是不会回来的。那个时候父母都不太管孩子，干活还来不及，只要孩子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他们大都是任由孩子玩耍，不会管太严。

家里只剩下奶奶和翠芬两人，奶奶已经睡下了，翠芬还在看小说。迷迷糊糊的翠芬似乎也睡着了。半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翠芬被一阵鸟叫声惊醒了，这种声音以前没有听到过，低沉轻吟，像是布谷鸟的声音，又不太像，仿佛还有点凄厉。一阵一阵，叫的翠芬心里发麻。

翠芬想叫醒奶奶，可奶奶睡的很熟，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个鸟叫声好像一直在翠芬他们房间的窗口徘徊，翠芬想出去看看，可又不敢，怪吓人的，只好任由它叫着。

一直到后半夜东方露白，鸟叫声才停止。翠芬问奶奶，昨晚的鸟叫声是什么鸟在叫，可奶奶说她没有听到。奇了怪了，她去问父母，他们也说没有听到。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翠芬一时也拿不准了。

第二天晚上，翠芬又听到了鸟叫声，这个声音比昨天更加凄厉了，听得人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又去叫奶奶，这次总算把奶奶叫醒了，可鸟叫声也停止了。奶奶还叫翠芬不要瞎想，鸟叫声有啥好怕的。

早上醒来，奶奶说自己头痛，没有力气，下不来床了。翠芬赶紧告诉父母，把奶奶送到了村卫生室。医生看了看，没有查出毛病，一切都很正常，就让老人回家休息了。

奶奶的脸色很难看，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笼罩着一层青灰色。翠芬从来没有见过奶奶这种情况，有点害怕。父母把奶奶安置在床上，因为是放暑假，所以让翠芬照顾奶奶，自己下地干活了。

就是从这天起，奶奶就这么躺倒在了床上，没有再下过床。翠芬已经不记得奶奶上次吃过东西是什么时候了，她就这么躺着，拉屎拉尿都要人伺候了。奶奶的身边离不开人了，父母就让翠芬搬去了弟弟的房间，而他们就轮流照顾奶奶。

也就是从翠芬搬走的那天开始，她再也没有听到过那种鸟叫声。难道只有奶奶的房间才听得到？

经不住好奇，翠芬有时候就问父母，他们在奶奶房间里有没有听到鸟叫声，父母互相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他们似乎知道什么却不想讲，翠芬也就没有问下去了。

奶奶病了已经有半个月了，家里人都在悉心地照顾她。可奶奶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好像还越来越严重了。这中间奶奶也去了大城市检查，可医生并没有让奶奶住院，还是让她回家来住，只是配了点药，让父母多陪陪老人。翠芬看到父母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她才知道奶奶这次病的有点严重。

奶奶越来越消瘦了，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每天只能喝一点点水来维持生命体征。本来就瘦弱的身体现在更小了，躺在床上像个孩子。手上和脸上没有一点点的肉，真的就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这天晚上，父母和亲戚们在外屋商量事情，让翠芬和弟弟在房间里照顾奶奶。翠芬看着奶奶的脸感觉很害怕，奶奶以前长得慈眉善目的，很亲切，根本不像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了。

大概晚上十点多钟吧，父母还在外面商量事情，翠芬和弟弟趴在床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翠芬又被那种怪鸟声给惊醒了，那个声音一声比一声凄惨，叫的人心里直发慌。翠芬赶紧把弟弟叫醒，弟弟这次也听到了，两个人都感到很害怕。

弟弟赶紧出去叫大人，大人们都从外面跑了进来。就在这时，奶奶突然睁开了眼睛，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惊恐地看着门口，嘴巴一张一合地好像要说话。父亲猛地上前把奶奶从床上扶起来，并大声叫着奶奶。

奶奶还是惊恐地朝门外张望，抬起手指了指门外，终于说话了：“你们来了，来带我走啊！”

大家都顺着奶奶指的方向望去，并没有什么人啊？或许是奶奶病的太久了，说胡话呢！

可奶奶并没有停下来，反而精神很好似的跟我们说话了，感觉这是她生病以来精神最好的一次了。她断断续续向父母交代了家里的事情，还叮嘱翠芬和弟弟好好学习，要听话，还跟在场的亲戚们说了会话。母亲问奶奶有没有想吃的，奶奶说想吃鸡蛋羹，母亲擦了擦泪水，赶紧去厨房弄鸡蛋羹。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陪在奶奶床前，和她说着话。翠芬以为奶奶的病好了，很高兴。可大人们都表情凝重，有些还含着泪，好像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母亲的鸡蛋羹做好了，马上端上来喂奶奶吃。奶奶今天的胃口很好，一碗鸡蛋羹吃得只剩下一点了。这时，房间里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风，冷飕飕的，不禁让人打了个寒颤。奶奶的手又抬起来指了指墙根边上，"他们来找我了，我要跟他们走了！”

奶奶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午，眼睛突然睁得好大好大，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响了两下，却不再发出什么声响了，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大家都跪了下来，父亲和母亲抱着奶奶的身体大声地哭了起来。这时候翠芬知道，奶奶已经走了。

许多年以后，父亲才跟翠芬讲起奶奶去世前的事情。翠芬听到的鸟叫声据说是一种在鬼界的鸟，这种鸟停在哪里叫，那户人家近期可能就会有人会去世。至于奶奶在走的那晚说的话，可能是她看见了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或许是人们常说的鬼差吧，这也只有去世的人才知道了。

翠芬阿姨的故事讲完了，大家也许都不会相信这些事情。可她却深信不疑，或许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会明白，人世间的事情又有谁说的明白，看得透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