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月
回到宾馆之后的第二天,我就有一点点小小的感冒。也无事可做,所以就选择在床上躺尸。但从来没有想过,白笙会来找我。“姑娘,能否继续你的故事?”站在门前的他换了身蓝色的袍子,那身上的荷叶纹氅子还是那么的熟悉。他是深夜来访,手中竟还拿着一盏白灯和一些礼物。听那语气,感觉十分迫切的想听我讲故事。自从写文开始,我从未遇到过如他一般狂热的读者。难道言传真的比眼看要来的有情...
回到宾馆之后的第二天,我就有一点点小小的感冒。也无事可做,所以就选择在床上躺尸。但从来没有想过,白笙会来找我。
“姑娘,能否继续你的故事?”
站在门前的他换了身蓝色的袍子,那身上的荷叶纹氅子还是那么的熟悉。他是深夜来访,手中竟还拿着一盏白灯和一些礼物。
听那语气,感觉十分迫切的想听我讲故事。
自从写文开始,我从未遇到过如他一般狂热的读者。难道言传真的比眼看要来的有情感?我心里欢喜,带着很重的鼻音将他请了进来。
不过那戒心总是来的慢,等着他在阳台上的木椅上坐下。我才想到,白笙怎么知道我的住处?
他细细观察着周围,脸上有丝丝笑意。
“姑娘多虑了,这里旅馆虽多,但是叫长安的女子可不多,我若真要找很容易。”
我将从家乡带来的糕点装在盘子里,外加两杯清茶一并放在了玻璃桌上。
我嘴里说着:“没有没有。”心里一下疏了口气。
紧张的拿起杯中的茶,饮了一口。
“姑娘那日说阿满如果不是人?那接下来的故事很让人好奇。”
“对,我设定的阿满她是山里的魈精。”
“山精鬼怪同人的想法总是有很大的区别,是因为它们不会老去,寿命长久。所以它们没有勇气看着爱人老去,死去。爱你的时候够深情,离开你的时候够决绝。这不仅是我笔下的阿满才拥有的性格。”
“那还有后来吗?阿满的后来。”
他询问的口气特别的平和但是眼中却带着哀伤。
“有的。”我小抿一口茶开始缓缓而谈。
在阿满离开之后就回到了长安。她不再喜欢穿那纯红色的舞裙,但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抱着那把将军亲手给她做的月琴。
那是她视之如命的东西。
将军说过,盛唐的长安城异常繁华,他如今看不到她就替他来看。可是如今的长安城战火四起,硝烟弥漫。
她穿梭于无尽的哭嚎之中,情不自禁的拨弄起手中的月琴。
此时在欢愉的曲调都会蒙上凄楚,让人黯然神伤,眼泪不已。悲伤如泉涌之际,她无意抬头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月儿,我们走。”
那逃命人群里又出现一声熟悉的声音。她错愕一怔,手中琴声顿停。
“爹爹那姐姐弹琴真好听。我想留在这里再玩会儿。”男子抱起了神色呆滞的女孩儿,将头埋的很低小声哄到:“月儿乖,爹爹带你去买吃的。”
“将军.....”
“将军”
她不敢相信那戎装加身,威武神勇的男人如今粗布麻衣,蓬头垢面。可她忘了,他已经死了。匆忙上去抓住了男人的袖子,直接喊出了将军的名字——白卿。
可她看到的是一张面容丑陋,重度烧伤的脸。
那人一怔,将头再次的埋了下去,抱着怀疑里的孩子匆忙走了。她怅然若失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那乌黑的领子下那一点点荷叶卷纹显得如此清晰。
之后,阿满又回到了塞外。费尽千幸将白卿的棺椁打开,里面竟什么都没有。她认定那人就是白卿。于是匆忙赶回长安。
此时长安城已经到了濒临之际,所有的驻守塞外的兵却突然投靠了安禄山和史思明。可独独他一人知晓其中内幕,早在副将在自己常带身旁的酒囊里下毒的时候就察觉事情不对。
装死,不仅只是带走自己的女儿。身为大唐将军,他誓与长安城共存亡。
可是阿满呢?
那个总是喜欢抱着月琴的阿满呢?
他心疼她,知道她不会看着自己离她而去,故意放走了这个对他痴情的女子。他爱她吗?
白卿想没有一个人会永远把这么好的姑娘当作影子吧?
他缓缓将附在自己的脸上的人皮扒了下来,看着逃难的人群,把怀里的月儿交托给了府中的下人。
而他随着皇城里几千精兵死守在城楼上,看着了无人烟的远方,不由想起了在大漠的日子,那个红衣的女子好像就在眼前,她的歌声也好像就在耳边。
还好。
他负伤累累,拿刀厮杀的时候她没有在。他万箭穿心的时候.......
“将军。”
他的身体陡然一怔,在弥留之际好像听到了阿满的声音。
像是做梦一样,模糊的眼前,有一名女子,头上带着绣花帽,身穿绣着太阳图腾的百褶裙。微风一起,那挂在耳垂上的银器碰撞出了清脆的乐音。
“阿满。”
他唇齿翕动,细如蚊呐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将军,阿满今天这身衣服好看吗?”
“好看。”
“在大漠的时候,你期待我穿着家乡的衣服,如今我穿来了,你可愿同我离开这里。”
他有气却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嘴角不停的溢出血。
那句愿意不曾出口,便再也出不了口了。
阿满看着他千疮百孔渐渐变凉的身体,一点眼泪都没有留下来。
她只是对着天地喊着白卿的名字。等到声音沙哑到不成形,才痛哭起来。
城破之后,据说长安城里下了三月的雨三月的雪,在风雪之中,常常能听到女子的哭声。
阿满抱着月琴,红着上双眼颓靡的走在荒芜人烟的城中。
她全身上下冻得僵硬,颤抖的手一松。怀中的琴,瞬息在雪地里摔得粉碎。
故事完了许久,他一语未说。
我小抿了一口茶,看着他呆滞模样倒是觉得他有些像一位故人。或许说他就是。
“你同我说女子是魈精,可她自始自终都没有用过法力,同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笑着缓缓答道:“她能用法力救他一次,可救不了他一百次。是人终归会老去死去。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白卿,你等的姑娘她不在庐山。”
他手一抖,差点没将茶水洒在衣服上。
公子白笙是山神,他的上一世就是白卿,而我们其实许久之前就认识了。
“你到底是何人?”
我笑而不答。
“白笙公子,我还有故事若是你能听我讲完,我便告诉你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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