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惊魂

这是婆婆讲我听的第一个故事，据奶明俺考证，可能改编于北京以人血为燃料的客车事件。

那是在前往山顶村庄的客车上，一妙龄少女正拉着身旁的好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呆望着车站外的帅小伙花痴说好帅啊，真想跟他生猴子，一会儿亮晶晶瞅着捡球的小狗，喃喃啥那狗狗真可爱啊，好想养一只。

这时，挂着钱兜的售票员边舔着手指，边点着发票，哼了一声，快坐好！要发车了。

那少女这才撇了撇嘴，回到靠走廊的座位上，扭头望向开着的玻璃窗，突然她惊恐地尖叫一声，颤抖缩成一团。

原来靠窗的座位上赫然坐着位苍颜白发的老婆婆，她正咧着嘴对着她笑，露出几颗枯黄的碎牙。

那少女深吸口气，强作镇定问婆婆您是鬼吗？别找我，我没做亏心事啊！

老婆婆一脸古怪望着她，伸手就要摸她的额头，估摸是觉得她发烧了，胡言乱语吧。

少女急忙避开她那削瘦的枯手，解释说我……我一直坐在右侧座位上，没看到您进去啊，您不是鬼，那是啥？

老婆婆苦笑了下，叹息说娃儿，你多虑了，俺这不是看车门口实在拥挤，才不得以跳窗进来的啊！

少女憋了憋窗口，长松一口气，道歉婆婆，对不住了，是我疑心大了。

车缓缓发动了，但却没有半点发动机的轰轰声，碾压在碎石路上也没正常的滋滋声，尤其是接踵的车厢内还泛着股淡淡的檀香味，少女暗想或许这客车内有人奔丧，带着几束檀香吧。

少女鼻尖突嗅到股淡淡的腥臭味，就跟下水沟里的污泥一个味道，她顺着气味来源看去，老婆婆正涨红着脸，局促朝窗口躲了躲，使劲将玻璃窗开到最大，一股熏鼻的恶臭味弥漫开来，但诡异的是前后排座位的乘客却一点儿也没察觉，依旧自顾自的玩着手机，啃着面包。

少女强忍往呕吐的冲动，一手捏住鼻子，一手作扇子状拼命扇动着，翻过身子侧对着老婆婆，嫌弃瞪了她一眼，呸得一声吐了口恶痰。

那老婆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尴尬解释娃儿对不住了，这人老了啊，哎！味道可能就有点大。

少女勉强一笑，摆了摆手，说没事儿，呵呵，忍忍就过去了。

一阵清风袭过，那股恶臭才淡了许多，少女惨白的俏脸才渐渐红润起来。

就在她闭目听歌时，打着节拍的手心突得像多了些东西，那粗糙的感觉似乎是一沓纸张，她凝神望去，竟是一叠崭新的纸币，而且还一张一张的渐渐变多。

少女惊喜之余，疑惑望着诡异笑着的老婆婆问老人家，这钱是谁放这的啊，我记得刚才没有的啊。

老婆婆沉吟少许，深意一笑，说娃儿这就是给你的啊！你就放心收下吧，多买点想到的东西，你看你大冬天的就穿一件棉衣，多冷啊！那边物价贵，别省着。

少女以为在说她工作的城市物价高，便欣喜点了点头，笑着收进衣兜里，继续哼着歌，语气也高扬了许多，或许是兴奋吧。

途经悬崖边上的转弯处时，老婆婆戳了戳少女的肩膀，悄声说女娃儿，你看那司机在打瞌睡呢，多危险啊！

少女拿下耳机，瞅向身侧的座位，突得一惊，惊恐大叫起来，有鬼！有鬼！原来那座位上的老婆婆不见了，开着的窗户也紧封着。

售票员呆望着她，好奇问鬼，什么鬼啊！别吓糊人。

少女拭了拭额头的冷汗，解释座位上的老婆婆凭空消失了，不是鬼，是啥。

售票员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气骂什么老婆婆，不早下车了么，还是你的功劳啊。

少女蹙了蹙眉，不解问我，我没干啥啊？什么我的功劳啊。

售票员重重哼一声，闭口不言。

少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望向前排的司机座，可不是嘛！那中年司机的头像是小鸡啄米般一会儿垂下去，一会儿昂起来，双目眯成窄窄的一道缝，嘴角还挂着丝清白的涎液。

少女当场怒了，猛得一拍车座，骂你这司机怎么回事啊，置全车乘客安全不顾，困了请假啊，在车上睡毛睡啊，有没责任心啊。

司机回过神来，扭头瞪着少女，回骂小婊子，老子要你管，你太平洋警察啊，多管闲事。

就在这时，车上传来乘客们惊恐的尖叫声，原来司机一个不留神，客车竟冲破栏杆，朝悬崖下方坠去。

在高空中，客车竟像白纸样自燃了起来，车厢内弥漫一股淡淡的胡焦味。

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掏出怀中那沓崭新的纸币，数着币上的面值，一个0，两个0，三个0……九个0，这是一个亿啊，人世间有数额这么大的纸币吗？有的，那就是阴间的面钞，简称“冥币。”

至于自己为何会收到冥币呢？只有一种可能，自己已经死了。

少女突得回忆起来，一周前的客车上司机因打瞌睡将客车撞下悬崖，全车乘客无一生还，不！存活了一个，那就是那坐在她身旁座位上的老婆婆，她嫌弃老婆婆身上的恶臭味，哭骂撕打，联合售票员逼她半途下了车，结果反而救了她一条命。

纸客车很快燃尽了，化作一阵淡淡的轻烟飘散在半空中，而车站口半空中又发动了一辆载满乘客的客车，而那位妙龄少女赫然在其中。

但出车祸的悬崖处的路旁，一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已烧尽一辆纸客车，正在不断朝桔黄的火焰处一张张投掷着数额一亿的冥币，半跪在地上，喃喃念着可怜的娃儿们，尤其那女娃啊，谢谢你们，救了俺这老人家一命，愿你们在天堂安好，这辆纸客车就当作你们前往安乐的工具吧。

相传，出车祸而死的人们，他们的执念会记住那辆车、那条路，也许他们会永远在那辆奔赴死亡的车上，因为他们灵魂深处还相信自己还活着吧，所以半夜路上碰上奇怪的客车，千万别搭车，或许车上的乘客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