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不死之人

世界上有一种过错，叫做无心之过；也有一种恨，叫做刻骨铭心。就因为张臣在那天喝了那桶黑狗血，小雯死了。我不知道他是被王猛控制了还是怎么样，就算他有一万种理由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所以对他的离去，我选择了漠视。我到现在都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他。死亡像是一条鸿沟，深深的划在了我们两个之间，即便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是我的兄弟。

我冷漠的盯着张臣，他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穿的跟个要饭的一样。此刻正满脸哀求的看着我：“老大，让我进去吧！快点！后面有人在追我，被他们抓到，我会死的！”我楞了一下，冷笑了一声，嘲讽的说道：“呵呵，我们的高材生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奥，我猜你肯定是去丐帮混了个学历，对不对？哈哈，来来，告诉我你现在是几袋长老了？”灯光下，他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潮红，我心中一凛，这或难道要发飙？下一刻，他的手撕开了他的衣服。我呆住了。

如果我看到的是两个如同木瓜般的胸肌，我不会惊讶。但可惜的是，不是。张臣原本还略微丰满的身子此刻已经完全成了皮包骨头，一根根红色青色的筋脉宛如蛇般在他的身上蜿蜒起伏着，他的胳膊上密密麻麻扎着数不清的窟窿，细的如同针扎，粗的则好像自来水管，隐约之间我好像看见了白色的骨头。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张臣，他彻底哭了起来：“老大，让我进去！现在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事已至此，我赶忙将他搀扶了进去，锁住了门。不知道为何，关门的那一刹那，我老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我。仔细看去的时候，却与往常无异。

一进了门张臣就如同虚脱般倒在了地上，我赶忙蹲下把他抱了起来，入手的那一刹那，我竟然有种不真实感：太轻了，实在是太轻了。我将他抱到了沙发上，匆匆去卧室拿出了一个急救包，将土霉素用杯子碾碎后洒在了他的伤口处，然而那伤口却似无底洞般，我用了半瓶子药才勉强都堵住了一半。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我不禁愤怒了起来：究竟要有多大仇多大恨才会这么折磨一个人呢？不到一个月，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人就办成了现在这副半生不死的鬼样子，离开我后，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正当我一肚子疑问的时候，张臣却开口了：“先给我水，还有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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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沉默的吸着烟，碗遮住了张臣的脸。良久，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呼声，将碗扔到了桌子上，向后躺了趟眯起了眼：“爽啊！终于吃饱了！妈 的，那群王八蛋，小爷早晚要把这笔帐给讨回来！”“吃饱了是吗？吃饱了就赶紧把你身上的事给我说一说！你胳膊上的那些伤口，是谁弄得？”听了我的话，张臣沉默了。我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良久，他抬起了头，一脸严肃的对我说道：“白飞，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长生不死吗？”听了他，我愣住了长生不死，可能吗?

如果问造物主给予了哪辆样东西可以伴随着人类永垂不朽，那么毫无疑问，答案是生命和爱情。每个人，或者说每种生物天生都有对美好事物的追求，生命显然是排在前位的。别的不说，就光看看中华这五千年来那一个人称王道帝之后不求长生？始皇派徐福海外求仙，太宗练丹寻道...个个倾尽天下之力，妄图不死。可惜结果又怎样？百年过后，管你什么丰功伟绩，亦不过一抔黄土。我笑了笑，：“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因为我就是永生不死之人！”张臣盯着我，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满是严肃。我本来想笑的，可是嘴却发不出声音，手中的烟也悄然落地。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子，毕业于中医药大学；因为我，了解他。

张臣看着我，苦笑了一声说道：“很难相信吧？不过这是真的。”说话间，他又撸起了了袖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窟窿，我咽了口唾沫，问道：“难道说，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了？”

“嗯”他放下了袖子，淡淡的说道。“就在我割腕自杀的那个晚上，被医生发现了。当我被送到急救室的时候，我全身三分之一的血已经流出去了。按理说我本该活不下来了，可是当医生准备割下我的器官时，我醒了。”这时，我摇了摇头大喊道：“不对！我清楚的记得，当我叫医生来的时候你才刚刚昏迷过去，流血量绝对不会....”说到这，我愣住了，他看着我的眼，苦笑着点了点头：“你没猜错，他们是故意想让我死的！”我如堕冰窖。

“给我治病的那个医生他得了重病，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所以，他的思想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换句话说，他成了一个变态。他觉得这很不公平，凭什么他治好了那么多的人，自己却要死去？在我之前，已经有三个重症病人在他的手下重伤不治了。所以，当我醒来的时候，他很害怕，也很惊喜。”说到这，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愤怒，夹杂着一丝怜悯：“他把我当成了一株救命稻草，可以让他活下去的救命稻草。他把我麻醉了以后，又偷偷的从停尸房偷走了我的“尸体”。呵呵，反正我也是无人认领的。”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了。心中还满是不可思议：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永生吗？

“在他自己的实验室里，我被无数次的放干了血，这个王八蛋以为只要喝了我的血他就可以像我一样逃避死亡的追寻。可惜这个方法并没有什么用。”说到这，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左臂，那些伤口存在的地方。“等他的病情越来越重了，他觉得他或许应该试一试其他的方法，挖下我的心，吃掉。”我看着张臣一脸平静的模样，觉得自己心中的某个地方正在崩塌“可惜，这也没啥用。于是，他彻底发狂了。这一个月，我起码尝试了50种死法，被毒死，被绳子勒死，被手术刀砍死.....”说到这，他打了个寒颤，盯着我的眼认真的说道：“白飞，我不怕死亡，可是我怕疼。你知道吗，这一个月，我每天都感觉自己活在地狱里。你知道被凌迟的滋味吗？刀子在你的身上划过，每次都带下一片血肉，你只能拼命的喊叫着，直到你再也喊不出来为止，血液一点点从你的身体里流逝，这时，你会感到冷你会慢慢死去，因为失血过多，或是脑自动死亡。可我却竟然有了一种解脱感..”他用手捂住了脸，呜咽道：“每到这时候我总会想起你和嫂子来。我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别说了！”

我站了起来，走过去狠狠地抱住了他，嗓子里觉得很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我沙哑的说道：“一切都结束了。现在，你回来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