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的错？

“妈，别担心，我已经跟我那朋友交代了，绝对没问题！”年轻的男子对着身边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像是有什么心事，眉头紧紧的皱着，心神不宁的样子。

“好，好，没问题就好！”老太太听到年轻男子这么说，舒了一口气。

虽是如此，但旁边的妇女有些担心，眉头微皱，一脸的纠结，“军，咱们这样做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放心吧，咱们要求也不高，只要把妈的医药费要回来就行了，你看咱们就那么点儿死工资，房贷要还，小梦的学费生活费，咱妈又没有保险，没有退休金，你身体也不好！这医药费要不回来你说咱们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年轻男子说完，一屋子沉默，而此时另一边，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喂，是孟晓然吗？”

“是的，你是？”

“我是负责你案件的警官，昨天我们已经把监控调出来了，视频比较模糊，无法鉴定事故发生的原因，但是现在原告已经找到了目击证人，目击证人证明老太太就是被你撞到的，现在原告要你赔偿10万元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以及营养费等一系列其它费用，你先和你父母做个准备。”

一系列话说下来孟晓然感觉心都碎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喃喃说道：“我没有撞她！”

“这个你说了不算，必须要有证据，我们可是依法办事，你可以再找找有没有其它目击证人！”

“我真的没有！”孟晓然情绪有些失控。

“这个我们也没办法，你明天可以来警察局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和原告协商一下，最好私下协商解决就行了，没必要闹大！”

“我没有撞她，我当时只是看她摔倒了，我……”

嘟嘟嘟……

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挂机声，孟晓然感觉整个人生都崩溃了，说好的学习雷锋呢，说好的乐于助人呢，说好的见义勇为呢！明明网上都看了好些例子了，自己还是犯贱去扶了！现在的孟晓然恨不得把自己的胳膊砍了！

孟晓然自责了很久，最后还是拿起电话，给母亲拨过去。

“妈……”

“诶，小然啊，你那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刚才警察说鉴定结果没出来，但是对方找到了人证，说是我撞的！”孟晓然抽抽噎噎的边哭边说。

“那你告诉妈你到底撞了人家没有？”

“我没有，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妈相信你，你是妈的女儿，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孟晓然抽噎了一声，“他们说让我赔十万块钱。”

电话那边一片沉默，只听见孟晓然偶尔的抽噎声。半晌后，对面传出来一声叹息，“没事，不就十万块钱吗，就当先存他们家了，等咱们找到证人，再给他要回来。”

孟晓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眼泪一滴一滴的从大大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两个月前，因为出去散步扶了一个摔倒的老太太，她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异样的眼光，走到哪里都有讨论的声音，老太太一家的逼迫，家里的困难，都压在了这个刚入社会的女孩肩上。

“小然，还不去休息啊？”闺蜜小雪探头往阳台上喊道。

“没事，我再待会儿。”孟晓然擦了擦眼泪，回头强装淡定的说道。

“好，我先休息了，你别想太多，早点儿休息。”小雪安慰道。

“嗯，没事。”

吹着凉风，孟晓然想到了那家人对自己那尖酸刻薄的话，想到自己从一个见义勇为的人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一个肇事者，想到那十万元是自己父母的大半辈子的辛苦血汗钱就这样没了，想到旁人异样的眼光，还有一家人今后的生活，孟晓然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压抑，心口抽疼，头晕目眩。

模糊间，孟晓然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死吧，只有死才能洗脱你的冤屈，只有死才能证明你的清白，让别人看到你受的委屈！”

迷迷糊糊中孟晓然失去了意识。

等孟晓然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窗外一片阳光明媚，孟晓然起床收拾了一下就往警察局走去，街上一片萧条，清醒的人不多，喝醉的倒是不少。

每个人都显得昏昏欲睡，孟晓然也没在意，径直来到了警察局，警察局里只有一个人在值班，孟晓然问了之后，那个警察很不耐烦的说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

当孟晓然想问怎么解决的时候，那个警察就不耐烦的赶人了，嘴里嘟嘟囔囔的说：“来也不分时候，现在来，不知道我们也需要休息吗！”

孟晓然着急道：“能告诉我怎么处理的吗？”

“还能怎么处理，赔钱呗，事情都那么明显了，人证物证都在，想不承认也不行啊！”

“人证物证都在？”

“是啊！话说那个女孩也真倒霉，不说这人证物证蹊跷，就说是真的撞上了，没病没痛的，就因为腿疼，就在医院呆了一个月，还索赔十万，如果碰到比较宽容的人家，这事还不是分分钟就了结的啊！不过好在最后协商只赔了5万，好像还听说是因为那家人知道那个女孩被逼死了！”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孟晓然一脸惊讶问道。

“哦，我说对方赔了5万这事结了。”那个警察一脸迷茫，不知道对面这个阴沉沉的小姑娘干嘛反应这么大。

“你说那个姑娘被逼死了？”孟晓然大声问道。

“对啊，前天晚上跳楼死的。唉，你说好好一个姑娘，正处在花季，唉，就这样就没了，听说她的母亲哭晕过去好几次，他爸一路都是抖抖索索的，可怜啊！”那个警察说道此处也不在一脸睡不醒的样子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你看看我是谁，我就是那个孟晓然啊，那个扶老太太的人啊，我怎么可能死了呢！你看清楚啊！”

那警察刚开始还是一脸的愕然，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看着孟晓然，随后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最后没有一点儿血色，就那么生生晕了过去！

而这晚，那家人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冷啊！”老太太裹了裹被子，内心还是有点儿愧疚的，那个女孩，唉！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把被子裹的更紧了，却没看到从墙壁上如水纹般匀染出来一个人形，映照在雪白的墙面上显得无比诡异。

慢慢的人形越来越明显，直到离开墙壁，“你愧疚吗？”一句悠悠的声音回荡在本来很小的屋子里。

“谁？”老太太慌忙伸手开灯，却在慌乱中摸到一片诡异的冰凉，上面还是湿的，老太太慌乱的收回手，抬眼就看见一个满脸苍白，双眼大睁，长发凌乱的散发着的头颅正对着自己的眼睛。

“你，你，你是谁！”老太太慌乱的向后退，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你不认得我了吗？呵呵，是啊，你怎么会认得我，毕竟我死了吗！变丑了吧！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呢！21层，和你们家的层数是一样的，那么高，砰的一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孟晓然歇斯里地的大笑，嘴角的血蜿蜒而下，女鬼猛然低头俯视着床上那个老太太，一把揪过老太太的头发，老太太终于从惊吓中反映过来，大喊救命，可是屋外却一片寂静。

孟晓然狠狠把老太太摔在地上，“你最好把欠我的还给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老太太被这一摔摔懵了，喊也喊不出来，只是伏在地上痛苦的哭喊。

屋外起床的夫妻听到母亲的屋里有声音，急忙开门，发现老太太摔在了地上，急忙扶起老太太。

“妈，妈，你怎么了？”看着老太太一脸苍白，男子一脸焦急。

“军啊！把那5万块钱还给他们家吧！那个，那个女孩变成鬼来找我报仇了！”老太太满脸惊恐地说道。

“妈，别胡思乱想，肯定是你想多了。”男人一脸坚毅。

“军啊！妈没骗你，妈看到了，就是她把妈扔地上的！”老太太满脸泪水。

“妈，肯定是你起床摔地上了，怎么可能呢！死都死了！”

“是啊妈，您眼花了。”那妇人看了男人一眼，也劝道。

“军啊，妈……”

老太太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男子打断，“妈，你好好休息吧，一定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老太太欲言又止，最后自己窝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两夫妇关门回到大厅，妇人担忧的说道：“军，你说妈这？”

“没事，妈估计就是太愧疚了想太多了！”年轻男人抽出一根烟。

袅袅烟气蒸腾，屋内寂静无声，伴随着烟气，屋内雪白的墙壁逐渐变得越来越红，如同被血浸染一般，一丝丝头发从窗户缝，桌子下，茶几下，墙壁里迅速成长。

男子惊声尖叫，急忙让妻子把女儿带出来，叫出来母亲，想开门往外跑，却发现门怎么也开不了。

“诬陷我，诬陷我……”从墙壁上的发丝里长出了一张嘴，然后又一张，满屋子都充满了，“诬陷我，诬陷我，诬陷我！还我清白，还我清白！”

发丝逐渐向几个人靠拢，最后把几人牢牢的捆在了屋子当中，妇人在哭泣，男子在歇斯里地的尖叫，老太太反而安静的反常。

“你们诬陷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把钱还给你，求求你，放了我们！放了我们吧！”男子已经惊恐到双眼凸起。

“你们诬陷我！还我清白！还我清白！”

“还你，还你，我们都还你！”妇女抱紧了小孩，不让头发丝伤害小孩。

“那我的命呢！”

话音落下，瞬间屋里安静了，只有头发蠕动的刷刷声和小孩的哭声。

“咳咳，我还！”

“妈！”夫妇俩同时开口喊道。

“唉，欠人的终究要还，人在做，天在看，我们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一命还一命，很公平。”发丝轻动，孟晓然从发丝中走出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现在就转账，发微博声明，还我清白！”

手机飞到男子手边，发丝分散，男子抖着手拿着手机转了账，发完了声明，而后发丝褪去，孟晓然慢慢的消失在空气中。

而与此同时，男子身后的母亲砰的掉在地上，男子赶紧转过身发现母亲早已气绝，悲恸大哭！